“怎么来得比我想象里还晚?”
“和此时的理由一样——我们意识到只有盖尔的船能穿越她的防护咒,不得不又回去新加坡,多跑了一趟。”
“我还以为你会攻破它。”
“好得很,我会向西弗勒斯和纽特转达你的称扬。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等诸位坐着船悠哉悠哉地出来,会发现我们还蹲在某块礁石上试图‘攻破它’。”
“这毕竟是半个‘Alliance’的精英合力,由全盛时期的盖尔牵头,在这个国家……叫什么来着?在她旧有的防护咒基础上重新树立的,别气馁,阿不思,换成我也一样。”
“我想,在我们回到西方以前,那个防护咒差不多就可以撤掉了吧?”
“大概,麻瓜的命很脆弱的,只需要一场大雨,或者风暴潮什么的。”
“那这船呢?盖尔会折给你吗?”
“我压根不去做那个梦,别说是几条能跑海运挣钱的麻瓜船,就是一袋面粉,过了红海我也争不过她的祖国。”
“那你还杀了黄阿婆?”
仿佛永远也灌不满的水杯轻轻地扣上了。皮鞋声“吧嗒”、“吧嗒”,手指轻轻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看起来那位老奶奶真的有个很要命的国籍啊。但是,阿不思,我现在不担忧了,不是吗?你大可以去告诉盖尔,但我想斯内普是不会再说了,为什么,你猜猜?”
格林德沃嘴里轻轻哼着歌,冲他一笑。那笑容还和少年时一样坏,邓布利多下意识也想笑,可却笑不出来了。
盖尔正在用船上珍贵的淡水泡澡。虽然失去了魔法,但她还有权力与金钱——在她的船上,她就是要烧开淡水倒海里,船长也会二话不说遵照执行。
“砰砰砰!”有人敲她的房门。
“谁?”盖尔愕然回首,“派瑞吗?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怪你。”
可“敲门”的动作对于来人而言,似乎只是某种象征性的提醒,他/她直接拧动了门把手——麻瓜还能怎么锁门呢?
盖尔竟然感到一阵心慌!她恐惧地盯着那个缓缓下扳的门把手,明知门外是谁,可是、可是…………
“不,不要……”她猛地一下子站起来,带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水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那样小,“别这样,西弗勒斯……”
仿佛真能听见她的祈求一般,门把手停止了下移,开始缓缓复位。
“盖尔?”隔着一扇门,斯内普的声音有点发闷,“我带来了药。”
她有一瞬间慌得想起身找衣服穿。在又弄出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之后,盖尔终于勉强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想想你们的关系,她对自己说,你们维持这种关系二十年了,甚至还有一个孩子,想想利芙。
没问题的,对吧?
盖尔把自己沉进水底,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浮上水面。她拢了拢长发,徐徐吐出一口湿漉漉的叹息。
“当然,请进。”她竭力镇定,一不小心用了礼貌用语。
门扳手再度下压时,她仍旧害怕得不能自已,一度闭上了眼睛。这感觉太熟悉了,永远锁不上的门,无力反抗、无处逃跑的她自己……她只能绝望地盯着门把手一点点压到底,门开了,会有恶魔走进来。
“盖尔?”斯内普将她的手拉下来,“你还好——”
猝不及防地,他看到一双泪眼。
真奇怪,盖尔心想,她看到斯内普本人,心里涌动的那股情绪便消失了。无论是与过去有关的,还是和眼下有关的……她抽噎了一声,把脸埋进他怀里,两条细手臂恨不得拧成麻花,紧紧箍住他的腰。
斯内普感到一阵新奇,惊讶又满足。盖尔从来没有这样过。从前她所有的示弱都不过是撒娇,是有目的性的示好与安抚,是她爱的刻意表达。但现在不是……褪去了辉煌的魔法袍,她变得异乎寻常的脆弱。
“好了,好了……”他笨拙地拍了拍她赤裸的肩头,触手一片冰凉,“你用冷水?”
“止血,还能促进伤口愈合。”
“当然,因为你根本就没用白鲜。为什么?”
“脏。”盖尔憎道,从水底摸了摸,指尖拈起几粒漆黑的日本沙砾,“巫师不会拿酒精为我清创,不洗干净,总觉得这东西要长进肉里。”
她眼睛还是红红的,让斯内普想起纽特救助的那只普通兔子。
“我们去换些新的热水,怎么样?”异样的感觉继续在心底蔓延,他从未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去试图“哄”一位女性,但这件事显然迫在眉睫——因为眼下这种半弯着腰被死死搂着、一只手还拿着药的姿势,实在是……不太舒适。
“你还回来吗?”盖尔下意识地问,问完觉得好笑,赶紧又找补,“你多久回来?”
“我哪里都不去。”斯内普先将魔药放好。
“不行,我和船员之间只是纯粹的金钱关系,我给得够多,所以他们眼一闭愿意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但巫师不能舞到他们面前
去,就是格林德沃也得收起魔杖装孙子。”盖尔微微偏过头去,“我记得你说过的话,能不用夺魂咒的,我尽量都没有用。”
“当然。”他托着她的下巴把人拨转过来,“否则你也不需要亲自前来、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她的脸静静偎在他的掌心,那么小,那么乖顺,像一只伤了翅膀的鸽子,只会“咕咕咕咕”地叫。斯内普不觉得爱怜,他只觉得不祥,盖尔伏在浴缸里的样子像一具艳┃尸……算了,尸体。生命力被耗尽的人,哪还有原先的半分光艳可言?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