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查到了车前草的来源了。”
梁毓景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福全深深低着头,明明岳侧妃还在抽泣,可他的声音在暖阁里依旧格外清晰:
“皇子妃处,因大姑娘有百日咳,常备的药里含有车前草;石侧妃处,因李嬷嬷的痛风之症开了药,里面也有车前草。”
岳侧妃听完,目光游移在皇子妃与石侧妃之间,眼底满是深深的怀疑之色。
皇子妃面上露出几分惊讶,显然,她压根不知道百日咳的药里含有车前草。
石侧妃面上则是毫无波澜,坦坦荡荡地与岳侧妃对视,仿佛在说:不是我。
于是岳侧妃也拿不准了,毕竟这两个人都有动机。
她看向主位:“殿下?”
梁毓景沉吟片刻,道:“此事交由福全继续往下查,另外,重新划块地方专门煎药,也交由福全看顾。”
他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皇子妃身上,语气冷淡:“你好生整顿膳房,再出差错,本殿就只好请谷嬷嬷回来帮你了!”
皇子妃一听,神色顿时难看起来。
要知道,自成婚以后,这谷嬷嬷就帮她管家。
直到两个月前,她才瞅准时机,借着谷嬷嬷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才把人赶回了家。
好不容易到手的管家权,皇子妃如何肯让出去?
可惜的是,谷嬷嬷走了,府里却接连出了两次乱子,一次元香雪小产,一次大公子中毒。
若是再来一次……
皇子妃心中敲响警钟,下定决心要把府里都筛查一遍。
其余人听到请谷嬷嬷回来也神色紧绷,这府上,估计也就梁毓景欢迎谷嬷嬷回来。
梁毓景又看向岳侧妃:“你好好照顾大公子,明日一早拿本殿的牌子去请太医过来诊脉。”
对这结果,岳侧妃并不满意,可也只能热泪盈眶地屈膝谢恩。
梁毓景再看向一直默默看戏的众人:“你们都散了吧。”
早就坐得腰酸背痛的元香雪立马站了起来,可惜她身份最低,只能排在最后一个走。
等出了正院,就与卢侍妾、程侍妾一道回西厢。
卢侍妾语气试探:“元妹妹,听说你身边的那个秋霜,今儿煎了一碗避子汤?”
元香雪面无表情:“对啊,殿下说我身份低微,不配孕育子嗣。”
“什么?天哪!”
卢侍妾小小地惊呼一声,又低声叹息起来:“哎,妹妹别伤心,殿下许是因你之前小产有些生气才会如此……”
程侍妾附和道:“对啊,殿下一向喜欢妹妹,只要妹妹在侍候的时候提一提这事,再好好认个错,以后便不必再喝那避子汤了。”
元香雪依旧面无表情:“多谢你们的好意了,这外头太冷,妹妹先行一步。”
说完就快步走了。
实在是晚上风大,手炉又没了温度,元香雪才懒得吃风受冻呢。
徒留卢侍妾与程侍妾相视一笑。
“这是被戳到了痛处?”
卢侍妾语气愉悦极了。
程侍妾深以为然:“肯定是啊,还以为能再怀呢,没想到一碗避子汤下来……啧,不过也不知有没有真喝。”
“她有胆子敢不喝?”卢侍妾微抬下巴,神情倨傲:“当初谷嬷嬷让我们喝避子汤,就她最麻利,狗腿子一个!”
程侍妾不想提谷嬷嬷,便移开话题:“你说今日之事,是正院,还是秋水院?”
“两边都有动机,不过还是正院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二公子的汤羹不也被加了车前草?”
卢侍妾心里其实有些惋惜,怎么就让大公子先吃了汤羹呢?
若是其他人吃了,也如之前的汀兰院养病一两月,那她不就可以天天侍寝了?
“可惜……”
程侍妾自然明白她在可惜什么,只能安慰道:“没关系,如今府里接连出事,正院不受待见,至少匀出来了好几天呢。”
卢侍妾听了,便高兴起来:“你说的对,今日殿下似乎瞧了你好几眼,或许一会儿殿下就要去你的清韵院了。”
程侍妾笑盈盈地互夸回去:“你今日打扮的比石侧妃还好看,我看见殿下也瞧了你,说不定是去你的陶然院。”
两人欢声笑语地走过回廊,回了西厢。
只是等啊等,只等到贴身宫女的一句回禀:“殿下去了汀兰院。”
汀兰院内。
秋霜跪在地上,又把额头磕破了。
软榻上,元香雪慵懒地坐着,梁毓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真有胆子啊,避子汤也抢着喝?还有你,她说要喝你就给她煎药?你还有没有脑子?”
秋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砰砰砰”磕头。
元香雪盈盈笑道:“我随口一说,她就信了,你就没想过是你的问题?”
梁毓景冷冷瞥她:“本殿有什么问题?
一个疯子说的话她也信,蠢货!”
被骂蠢货的秋霜很想怒吼一句:你俩都脑残吧!
但她不能,只能磕头,以示忠诚。
元香雪觉得刺耳,尤其那地板上都有血迹了,看着渗人。
“行了行了,你别磕了,地板都脏了。”
然后又对梁毓景说:“你都说我是疯子了,那你还敢让我生孩子啊?不怕生个小疯子出来吗?我看这避子汤啊,还是得喝起来,当然,如果你不来,那倒是能省下些药材钱呢。”
梁毓景嗤笑:“本殿是缺那一点药材钱的人?”
元香雪无语:“所以你今天过来还是要……”
梁毓景便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干你。”
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