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 终于放晴了。
陈莲将沈家所有的房门窗户统统开着, 恨不得今日就叫那太阳将屋内所有的湿气都蒸个干净。
有阳光的清晨, 人容易发懒。
沈雁回顶着被褥走到院子里,那光洒在脸上, 暖融融的。此刻若是摆个藤椅, 泡壶清茶,躺在院中晃晃悠悠, 那日子定是十分畅快。
院里搭了三根竹竿,晒四条被褥正好。陈莲正用一根棍子敲打着被褥,好让里头的棉花更送些。
沈锦书平日里裹来裹去的小被子却没了地, 只能搭拉在一旁光秃秃的小桃树上。
“雁雁懒。”
沈锦书坐在凳子上,手里头剥着一只橘子,“凤姐儿一早就起来的,雁雁要等太阳爬这么高才起。”
“你雁雁姐最近都是寅时起, 难得让她多睡会。”
沈丽娘也在一旁剥橘子,“雁雁, 快去洗把脸,锅里熬了米粥, 煨了芋头, 还给你捂着呢,快些去吃。”
二人身边摆了一大箩筐的橘子, 已经被剥了大半,却仍然在剥。橘肉放在竹篮里,橘皮则是扔在另一只扁箩里。
那橘皮被剥成了盛开的花朵状,一气呵成,一点儿都没有断的。只不过“漂亮的花朵”旁也有几棵歪歪扭扭的,许是沈锦书一不小心的“杰作”。
“就懒。”
沈雁回用手指弹了弹沈锦书的脑袋,急得沈锦书四处躲闪,“舅母剥这么多橘子,如何吃得完,吃多了舌头上要生疮。”
竹篮里头剥好的橘子呈金黄色,圆鼓鼓的,瞧着诱人。她伸手去拿了一个,剥了两半放进嘴里,登时皱起了眉头。
“好酸!”
酸得她连忙吐掉。
好虚有其表的橘子!
“雁雁,这是酸橘子,咱们不吃的。”
沈锦书咯咯直笑,连手里头的橘子都拿不稳。
“晒些橘皮等冬日里泡茶喝,天一冷容易咳嗽。那些橘肉回头拿去喂猪仔。凤姐儿别闹了,让你雁雁姐去喝粥。”
沈丽娘将沈锦书一把捞回来。
这橘肉若是秤上两斤白糖,混了面粉,还能制成橘糖。
但这花费可比橘子都贵。
沈雁回想了想,还是便宜猪仔吧。
她洗漱好,将米粥与芋头端到院中来吃,摆在小桌上,再夹了一小叠辣脚。
“好糯。祖母,这芋头哪里买的,一会我从码头回来再买些,晚上淋些香油蒸来吃。”
碗中的芋头比较小,且都是生得奇形怪状。剥了外头黑黝黝又粗糙的皮,里头的肉却生得白嫩。
粉糯细腻,沾白糖,沾豆酱,可咸可甜,味道却出奇得好。
“是我自己选得种,雁雁喜欢,祖母一会多挖些。”
“我们家的呀?”
沈雁回瞥向了不远处菜地的一角,果然那儿一处才翻了土,露出不少芋头根子,“祖母种得真好,这芋头一点儿也不噎人,又润又糯。”
“凤姐儿给雁雁挖!”
沈锦书一溜烟跑到墙根下,挑了平日里最喜欢拿着与桃枝巷其他孩童一块玩的棍子,上手便去挖芋头。
“凤姐儿,那不是你用来当大王的棍子嘛,你舍得用来给雁雁挖芋头呀?”
沈雁回瞧着沈锦书这风风火火的模样轻笑,“到时候他们都不认你当大王。”
孩童总是觉得什么东西都新鲜好玩,可以用瓦片作碗泥作饭扮家家酒,也能耍根棍子当山大王。
谁要是挑选到了一根直棍子,那定是威风凛凛,叫其他的伙伴艳羡的。
“凤姐儿扮过大王了,下次轮到平哥儿。眼下最要紧的,是给雁雁挖芋头。”
沈锦书学着陈莲的样子,用棍子捣着泥土,嘴里时不时还得喊上两句“嘿咻嘿咻”。
“凤姐儿可得仔细些,别叫挖断了祖母的瓠瓜藤。”
“那一定不会!”
芋头的味道实在是好,沈雁回将粥喝完,芋头也一个不剩。她帮沈丽娘剥了些橘子后,便扎到厨房忙活去了。
案子一解决,太阳也出了。原本的斜风细雨被成了秋风送爽,吹得舒服又不阴冷,不用再多穿件夹袄。
沈雁回思量着该换换菜色,不再做朝食。
一来再过不足两月就到了冬日,要在寅时起身实在是辛苦。二来她日后的目标是小饭馆,而非朝食铺子,也先要从炒菜开始做起,揽些客人才好。
还有一点儿极为重要。
原先她那朝食,是起早摸黑的“神秘”流动小摊,眼下要好好摆一个摊位,是要去商税所交税的。
灶台旁摆了一箩筐的菌子,那都是牛大志和他们的手下们“快乐休沐”所得,没有花费。
菌子形形色色,到都是些常见的。
小苍山山大,人说靠山吃山。山边的人都知晓哪些该吃,哪些不该吃,自然没有毒菌子混进去。
今日的肉是牛大胆亲自送来,一块新鲜的瘦弱,一块上好的五花。
来时可谓喜笑颜开,神清气爽。
陈莲一早便已经将五花按照沈雁回的方子切块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