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陆生。”
奴良陆生早上是被殷离叫醒的。
殷离己经穿好衣服了,他穿了一身花边领衬衫,配着一条浅蓝色西装裤。
他的被褥也整整齐齐的重新铺好了。
帷帐被挂了回去。
床头放着奴良陆生的校服、书包和眼镜。
早上起来就能听到殷离的问好。
这一切有些美好的不像话。
奴良陆生有些呆愣的想着没有回话。
“陆生,该起床了。”
“啊。”奴良陆生这才回神,他笑了笑,“早上好殷离。昨天又麻烦你了。”
“还有……”说到这,奴良陆生有些害羞,“偷看你洗澡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昨天晚上你己经道过歉了。”殷离站起身,他对现在的奴良陆生格外的柔和,“快去洗漱吧。”
说完他就离开房间了。
奴良陆生叹了口气,自己又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还好殷离没有太在乎。
奴良陆生收拾心情,起身去洗漱。
等他打理好衣装到达餐厅时,殷离己经坐在餐桌前了。
餐桌上的早餐还没动过,殷离正在等他一起。
奴良陆生坐下,“我开动了。”
他拿起筷子。
“你受了那么多伤,昨天的大战很辛苦吧。”殷离关心的问。
奴良陆生想起昨天的事,动作顿了顿,他有些自责,“我还是太弱了,害的雪女为了保护我而受伤。”
“奴良滑瓢花了100多年才成为魑魅魍魉之主。你父亲小时候也是一副调皮捣蛋的样子,想必他也花了很长时间去成长。”殷离看着他说道,“不要着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吧,陆生。”
殷离的安慰让奴良陆生急躁的心安稳了下来。
听到殷离提到父亲,奴良陆生好奇的问,“你见过我的父亲?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我只见过他一面,印象中他是个活泼的孩子。”
殷离想起他见奴良鲤伴的唯一一面。
听着殷离称呼父亲为孩子,奴良陆生突然清晰的意识到殷离和爷爷是同辈人。
“活泼……”
奴良陆生陷入了沉默。
5岁时,他亲眼目睹父亲遭遇袭击。
当时的父亲祈求着那个女人的原谅。
全然没有了大妖怪气魄的父亲,哀求原谅的父亲。
而之后他即使被救了回来,也只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之后奴良陆生便不常与父亲接触了。
奴良鲤伴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奴良组的妖怪们提起奴良鲤伴也多是叹着气,语气遗憾。
以前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奴良陆生己经记不清了。
袭击了父亲的女人又是谁?
奴良陆生没和任何人提起父亲遇袭时的事。
只有他和那位狐狸神使看见了那个女人。
在父亲被袭击后,爷爷似乎害怕重蹈覆辙,因此奴良陆生被保护的太好了。
那是奴良组的三代统领,绝不能让他被伤害。
这样的态度奴良陆生不是没有察觉到。
护卫无时无刻不离身,因此他只有在殷离这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殷离问道,“你父亲最近的状况不好吗?”
“我己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的院子常常只有母亲进去。”奴良陆生看着桌上的饭菜。
看着奴良陆生低下去的脑袋,殷离缓声说道,“他无颜见你吧。在被袭击时,他只是苦苦哀求那女人,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他全然没有想到过你和你母亲。放弃了你的他,想必很是愧疚吧。”
袭击了奴良陆生的人是山吹乙女。
她是奴良鲤伴的第一任妻子。
成婚后没能留下血脉。
造成了两人痛苦,而后分道扬镳。
奴良陆生抬起头,这种事他从来不知道,父亲的心情是怎样的,他也没有了解过。
奴良陆生攥紧了拳头,“他能活着,我己经很高兴了。”
“去把你的心情告诉他吧。”
奴良陆生点了点头,“嗯!”
他飞快的吃完饭,“我吃饱了。”
然后拿起书包跑出了门,“我出发了!”
殷离看着他的背影感叹了一句,“真有活力。”
“对了。”奴良陆生突然回头,“谢谢殷离做的便当。”
……
“殷离大人是不是对奴良组的少主有些不一样?”朝露趴在拐角处,暗戳戳的盯着殷离。
阿葵侧躺着正在看杂志,“好像是吧。”
“他是如何讨得殷离大人的欢心的?”朝露不得其解。
阿葵侧头看向朝露,“做好你自己。殷离大人对大家都挺不错的,只要你干好自己的事,总有一天能成为神使的。”
“哼,这只是你的说法吧。”
“嘛嘛,这的确只是我的想法。”阿葵说着望向了庭院中的桃花树。
朝露嘴上说着不信,心情却低落了起来。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成为神使?”阿葵问道。
“殷离大人救了我,我想要报恩。”
“不成为神使也能报恩吧。”
“但是,如果不成为神使的话,我就没办法一首待在殷离大人的身边。救命之恩,只靠我干的这点活是没办法偿还的。我很惶恐,我想为殷离大人做更多的事。”
听到这话,阿葵正经了起来。
朝露做什么都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阿葵还以为她是因为追求力量,才一个劲的想当上神使。
阿葵说道,“殷离不需要我们的报恩,这里的妖怪或多或少都是殷离和春泽救回来的,可像你一样的人并不多。朝露你把自己压的太重了,放松一点,去快乐的生活不好吗?”
阿葵看着庭院中摊着肚皮晒太阳的猫咪们,随口说道。
阿葵一向是没什么追求的人,但是他还是能理解朝露的心情的。
朝露沉默着。
“阿葵说的对,猫猫即使是整天躺着无所事事,依旧能获得主人的喜爱的。”春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刚从京都回来。
“春泽大人,我明白了。”朝露望向他,“您出去了吗?”
“去了京都一趟。”
“京都?”阿葵说道,“京都啊,是羽衣狐吧,他又活过来了?”
春泽回答道,“现在是她了,他们要对花开院家下手了。我要去告诉殷离。”
朝露看着春泽离开的背影。
羽衣狐再次转生的消息,让一层阴影笼罩在京都上方,届时也许这层阴影也许会席卷全国。
“京都的情况如何了?”殷离为他倒了杯茶,推向他。
春泽端起茶,“羽衣狐己经开始集结势力,计划破坏京都的结界了。”
“京都有阴阳师在,我们管不着。若是连花开院家都控制不住情况……”
“需要我接着监视京都方面吗?”
“派个人去吧。”殷离望向奴良宅的方向,“监视着就行,不用轻举妄动,妖怪的事情就交给妖怪们解决吧。”
放学后,奴良陆生难得的拒绝了清十字团的集会邀请。
“陆生,你今天有急事吗?”家长加奈问道。
“嗯,有急事,我得回家一趟。”奴良陆生匆忙的把书都装回书包,“麻烦你跟清继说一声吧,今天我就不去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无视家长加奈的挽留就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父亲的事,奴良陆生想要尽快解决。
作为奴良组二代目的父亲,将奴良组领导到全盛的父亲,那是奴良陆生憧憬己久的大妖怪。
即使当时的父亲那么落魄,奴良陆生也始终憧憬着他。
下了公交车后,奴良陆生一路跑向自己家。
“少爷,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庭院中的小妖怪们问道。
“我去看看爸爸。”奴良陆生己经跑远了。
听到他提起了奴良鲤伴,妖怪们沉默了。
奴良陆生一路跑着到了奴良鲤伴的院子。
奴良若菜正推开门出来。
透过门的缝隙,只能看见房间里漆黑一片。
奴良若菜关上了门,“陆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想和爸爸说说话。”
“你说吧,鲤伴会听着的。”奴良若菜离开了院子,给他们留下空间。
奴良陆生在门前的走廊跪坐下,“爸爸,我很敬仰您。妖怪们总说着二代目的厉害,哀叹您如今的境遇。而我连和您共处时的记忆都快忘了,连回忆都未曾留下。”
房内未曾有声音传来。
“小时候的记忆我己经记不住多少了,但是我记得,和爸爸在一起时,我都很开心。那就是爸爸留给我的感受,我己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在发生那件事之后,我也依旧敬仰着您。我尊重您的每一个选择。但是您如今还活着,我对此感到很开心。”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奴良陆生站起身。
脚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响起,他快要离开了。
“陆生。”
奴良陆生停住了脚步,安静的倾听着。
“我对不起你和若菜。”
与奴良鲤伴的多情相符的,是他同样多愁善感的内心。
奴良陆生说道,“我和妈妈从来没这么想过。”
正是因为如此,奴良鲤伴才更为愧疚,他伤害了爱他的家人。
奴良鲤伴喃喃自语,“抱歉……”
“如果感到抱歉的话,那就尽力去弥补。只是一味的在心里愧疚算什么男人?那个女人也是吧,你竟然因为愧疚想要赎罪甘愿被她杀死,抛妻弃子的行为是懦弱之举。”
月光照耀在奴良陆生黑白色的长发上,他看着房门,颇有些冷酷无情。
“哈哈哈哈。”奴良鲤伴听着儿子毫不留情的训斥却笑了出声。
在那件事之后,所有人都在尽力安慰他,仿佛他是玻璃娃娃,他们生怕那次事件给他留下阴影。
因为差点失去他,连父亲都舍不得说句狠话。
他的郁闷和愧疚无处发泄。
而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点破。
“陆生,你长大了。”
“是啊。没有你,我也能长大。你没有那么重要。如今的奴良组没有你也运行下去了。但是你依旧是我的父亲,是妈妈的丈夫,是奴良组的二代目。你还想消沉到什么时候?大家给你的时间己经够多了。”
奴良鲤伴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