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感慨,连写在这里的必要都没有了。本文免费搜索: 奖励一把 jiangliyiba.com想来奢侈,我如今生命中的很多事都没有了意义,但那是因为我已步入坚不可摧的宁静,不再需要意义扯着我、逼着我往下走。
水汽依旧裹挟我们,与黑瞎子眼疾恶化时我站在那里的感觉形成了强烈对比。我没有半分无处可逃的迷茫,只感觉到水汽清凉,黑瞎子与我交握的手与之相对的温热,交互成我们的体温。
他出于习惯还是一直戴墨镜,但早就可以把天地之间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气氛也开始水汽迷蒙。我们的全部交流就是一个对视,随后不约而同地向彼此凑近,任由身体淹没在雾中,一起从世界短暂地消失。在瀑布安然的倾泻声中,凝聚的水滴流进我们相扣的指缝。
最终他缩短最后的距离,湿热的呼吸缠上来,给了我一个风起云涌的长吻。
没多久,一身水汽的我们再次跨上摩托。那一刻人生唯一的大事,就是赶紧将车上的酱油送到胖子手里。
这感慨是来自一时温存还是一路磨折,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那道瀑布旁清晰地看见,雨村此地和我的余生,都是如此了——
“不惊不懈,如风如流。”
第176章 鬼蛊 (一百七十六)鬼蛊
完结篇
之后还会有番外
蛮感慨的,允许我再讨一次大家的评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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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和煦。暖风从窗外吹进书房内,翻动纸页的声音沙沙如树叶飞舞。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坐在书桌前,伸手抚平纸张,又出神地轻触手中那本初稿的封面。上面空无一字,白纸下却满是厚重的墨。
写这本书的过程很漫长。用了她漫长的几年,用了父母漫长的一段人生——仅是一段。
动笔前她拿着母亲的笔记,脑海里一时什么都没有。最后倒是自己名字的来源先浮出了空无的水面:齐莺时。是母亲取的名字。父亲在一次闲谈时告诉她,其实她还有过一个名字,出现在母亲一个不太美好的梦里,叫杨盈月。
母亲的梦,她后来在母亲的笔记里看到了全貌,也明白杨盈月三字原来含着一种浓烈到病态的思念,甚至是替代。现在,母亲那时记录着苦难的文字,已重演在手中刚写成的小说中。
“莺时”是三月份的古称。很巧,她与母亲一样出生在三月,也一样把生日化成了名字。
只是她比母亲幸运了太多太多。她的人生里真切地都是春天。
小时候她家就特立独行,父亲带孩子的时间其实比母亲要多,因为他经验丰富。据说父亲以前眼睛在很长时间里都有疾病,所以他听力锻炼得很好,在她婴儿时期,他甚至听哭声的细微差别都能知道她是饿了,还是该换尿布了。
父亲很喜欢把她和她母亲小时候对比,觉得她可爱时总说,跟你娘小时候似的。
结果她淘气被抓包的时候,他还是总说:“跟你娘小时候似的。”
齐莺时于是对母亲小时候的事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别人家的小孩儿睡前在听童话的时候,她都是在听母亲的童年,听那些苗疆岁月里独独属于三个人的故事,温和细密,像慢慢抚过她发间的梳子的齿。
父亲有时讲母亲小时候干的坏事,叔叔们和张干爹也在旁边,大家就笑成一片。吴叔叔有一次问母亲,她小时候真就那样?母亲就毫不愧疚地答:
“我后来就是又怂又淘,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那他俩怎么治你的?”
“没治过啊。就惯着。”
母亲说完,不知想起了哪几段齐莺时也在床边听到过的往事,笑得弯下腰,起身时顺手将锦缎一样的白发理到身后。
齐莺时一直觉得母亲的头发很漂亮。那一抹银白从她来到世界睁开眼的第一秒就在眼前拂动,丝丝缕缕穿透她整个人生。
她小时候躺在母亲怀里玩她发梢时,总爱问,妈妈的头发好像电视里小精灵的头发,为什么妈妈的头发是白色的?
母亲就毫不厌烦地一遍遍笑着答,因为妈妈以前淋了太多雪呀。一颗,两颗,粘在头上,太冷了,头发就被染白了。
福建的冬天是会下雪的。齐莺时曾兴致勃勃地等到冬天的第一场雪,将自己的一根黑发埋在雪里,期待它被染白,然而过了很久后把它从雪里抽出来,还是乌黑的。
她发现母亲骗了她,几年后又发现,那不是骗。母亲的雪并不是雪。
她的一生都在听母亲的故事。童年时听母亲的童年,成人后,又听一个叫杨淳的人的过往。
那是她大学毕业后回福建,吴叔叔讲给她听的。
母亲就算责备她时都没戳破过那层烟雨般的温柔。所以当她通过吴叔叔之口,想象出那个一人一刀在遍地血腥中横行数十年的杨淳、九鳞,只当那是吴叔叔一个杜撰过度的故事。
她说她不信。吴叔叔便说,那确实可以只当故事。
杨淳的足迹,三月的过往,都早轻如灰尘细如梅雨,成了故事。
大学毕业后她从事过文字相关的工作,积攒了经验和积蓄后索性辞职,当了全职作家。后来结婚成家,笔耕不辍直至现在。选择这条路,和儿时所听的那么多故事是息息相关的。
她透过身边人厚重的故事早早看清了爱。各种各样的爱。
到了如今年纪,头发也花白了,远没有母亲纯洁的白发那样漂亮,但还在写那些爱。
相对于陪她长大的那些人来说,她的一生过得有些淡。就是普通人的一生,美满琐碎,没什么惊心动魄大喜大悲,痛苦都绕过她向前去了。所以她笔下的文字不常揭示苦难,而是明烈地歌颂爱,歌颂一切美好,字字浸泡在热恋一样的生命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