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本来就盘算着找机会逃跑,察觉到异样,他的位置离船舵很近,直觉抬眼看过去,恰好瞥见船工鬼祟地埋下头,手上正操控着舵盘。
他这才注意到,船已经驶离了岸边,并且正朝着海中央行进!
眼看着白晓毫无所觉地转身要下船,他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甩掉了锦宝的手,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白晓:“别下船,我们已经出海了!”
白晓一只脚差点就踏出去了,此时也看清了船身下暗潮汹涌的海水,她脸色一白,后怕地抱住鹿鹿跌坐在地上,骨缝浸了风一样发凉。
此时天色渐沉,一眼看过去几乎辨不清脚下,她如果这一脚真踩下去了,无疑会掉入深海,若是她再不会凫水,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命丧于此……
锦宝也回过神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妈咪。”
白晓安抚地握了握他和鹿鹿的手,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冷静下来。
环视一圈后发现船上的人果然都不是她安排的,她眼神一冷,起身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将目光对准了掌舵的船工:“谁派你们来的?”
船工见她发现也不慌,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后就专注于手上掌舵的动作。
他头上帽檐压的很低,只能看得见半双眼睛,眼神中透出来的一股子阴冷气息让白晓头皮一紧,更加坚信这船带他们去的地方,极有可能是会威胁到性命的存在。
她示意锦宝和鹿鹿待在原地等她,然后飞快地朝船工扑了过去,想要抢过舵盘:“把船停下来!”
船工也不再遮掩,把头上的帽子扯下来随手一扔,露出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他那双阴鸷的眼睛上方横亘着一条骇人的红色疤痕。
白晓心狠狠跳了一下,稍一愣神就被船工一记手刀对准肩膀砍了过来。
锦宝吓得尖叫一声:“妈咪!”
白晓惊险地躲了过去,眼睛张望了下四周,看见地上有一根垂钓用的鱼竿,立刻捡来当做武器,对着船工用力砸了下去。
船工被她打中了腰,眼神一狠,转头冲船舱外候着的两个大汉怒吼一声:“把那两个小崽子给我抓过来。”
白晓见那两个大汉朝锦宝和鹿鹿走了过去,脸色一变,倾尽全力将手上的鱼竿对准两个大汉掷了过去。
两个大汉不得不闪身避开,白晓趁机飞身过去,将锦宝和鹿鹿紧紧护在身后。
码头上的阎寒爵察觉到船发动后,一开始以为是白晓当真连小鲤也不顾决心要离开,没想到紧接着就看见她居然和船上的人缠斗起来。
意识到不对劲,他当即变了脸色,冲身后带来的保镖沉声吩咐下去:“马上调几艘快艇过来,务必要保证船上那个女人和两个孩子的安全!”
小鲤又惊又怕,紧紧抓住阎寒爵的衣领,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妈咪和哥哥他们遇到坏人了,盐叔叔你快救救他们。”
阎寒爵亦是心急如焚,替她擦了擦眼泪,强作镇定道:“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此时船上,船工被白晓彻底激怒,见船已经离码头有一段距离,拿准了白晓逃不下去,索性将船停下来,然后和两个大汉呈三面夹击的态势朝白晓三人逼近。
白晓瞥向船舱的方向,估算了下距离和角度,盘算着带着锦宝和鹿鹿躲进去的几率有多大。
眼见船工捡起了她刚刚丢掉的鱼竿,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船工刚把鱼竿对着她挥出去,就见她一只手抱住鹿鹿,又让锦宝紧紧吊在她的脖子上,然后义无反顾的朝他冲了过来。
他冷哼一声:“找死。”
眼看着鱼竿要甩在锦宝身上,白晓立刻吼了一声:“鹿鹿,快踹他脸。”
鹿鹿没有迟疑,抬脚对着船工的脸狠狠踹了过去。
船工痛得一时睁不开眼,让白晓有了可趁之机,逐渐逼近船舱门口。
另两个大汉察觉她的意图,啐了口唾沫,抢先一步拦在在舱门口,彻底失去耐心,从身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家伙。
白晓看着像是铁棍,光是想象一下打在身上就一阵头皮发麻。
她不敢拿两个孩子的安全开玩笑,把鹿鹿和锦宝放了下来,一脸无畏地迎了上去:“有本事冲我来,拿孩子开刀算什么男人?”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冲白晓挑了挑眉:“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究竟是不是男人。”
白晓被他们下流的眼神冒犯到,心里一阵恶心,小脸也染上了杀气,不再跟他们废话,她主动出击,一个利落的扫腿对准其中一人的下身袭了过去。
满脑子都是肮脏废料的男人,去死吧!
男人一时不察中招,脸色瞬间变得青紫,望向白晓的眼神像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小娘皮,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手上的铁棍就朝着白晓狠力敲了过来,另一个男人也加入进来。
白晓甚至能听得见凌厉的风声,全神贯注地躲避两根攻势同样凶猛的铁棍,因为无暇分心,她也就毫无察觉,已经恢复视觉的船工眼神阴狠地抄起鱼竿从她后背的方向走了过来。
锦宝看得分明,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不要,妈咪!”
鹿鹿见他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去替白晓挡这一下,立刻用力拽住他。
锦宝急得眼泪喷涌而出,看他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恨意:“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她也是你的妈咪啊!
鹿鹿抿紧了嘴唇没说话,手却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悄悄拨开了上次在地下工厂用过的那个手环,轻轻按下环扣。
船工手上的鱼竿眼看着已经离白晓的后背毫厘之差,他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兴奋,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诡异的亮光突然对准他的手背射了过来,他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灼痛,然后就抱着被亮光射中的那只手在地上疯了似的打滚,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两个大汉都被他的叫声给吓停了手上的动作,白晓连庄立刻飞起一脚将两人踹倒。
鹿鹿不动声色地又扣动环扣,对着他们俩再一人来了一下,这下三个人都抱着手下地上打滚,惨叫声此起彼伏,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锦宝对眼前的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他迟疑地看向鹿鹿:“是你做的?”
白晓赶过来恰好听见锦宝的这一句询问,眼睛一亮,难掩激动的扶住鹿鹿的肩膀:“鹿鹿,是你帮的我,对不对?”
鹿鹿不自在地别开小脸,皱眉:“是你太笨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白晓自动理解成鹿鹿是不愿意看见她受伤,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抱着锦宝狠狠亲了亲他的小脸。
其实她是想亲鹿鹿的,但她怕把本来就对她有抵触情绪的儿子吓跑,只能情感转移借此表达自己的兴奋。
鹿鹿看着锦宝被亲的脸都红了,抿了抿小嘴,一言不发地垂下了眼。
就在这时候,海面上突然卷起一阵浪花,声势越来越大并且朝他们的船逼近。
白晓和两个孩子抬头望过去,就见几艘快艇围着船身停了下来。
鹿鹿看见阎寒爵第一个从快艇跳上他们在的这艘船,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欣喜,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爸爸。”
白晓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原本该受到鹿鹿这样依赖的是她才对。
鹿鹿很想将阎寒爵一把抱住,但父子俩鲜有这样温情的相处模式,他于是迟疑着没有进一步动作。
阎寒爵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渴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主动上前将他一把搂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害怕吗?”
他因为坐快艇过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海水打湿了,带着一股潮湿的腥咸气息。
鹿鹿却并不觉得难闻,把头更深地埋进他怀里,摇了摇头。
阎寒爵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了眼躺在地上还在哀嚎的三人,冲随后上船的一群保镖招手:“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去审问。”
等人都被捆起来了,他这才看向白晓,瞬间冷了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白大师还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白晓明白:这是要跟她算账的意思了。
她假装咳嗽两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把目光凝在阎寒爵脸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话说你不觉得海上的风景挺好的吗?”
阎寒爵冷笑一声,几步上前凑到她身前,极具压迫感的俯下身逼视她的眼睛,丝毫不给她回避的机会:“在我酒里下药的是你吧?”
“你说什么呢?我像是能干的出来这种事的人吗?”白晓一脸的愤慨,佯装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就成了被人下药了?”
她无辜地举起双手:“我是清白的啊,不过孟轲是不是我就不能担保了,你怎么不怀疑他?不带这么双标的啊。”
阎寒爵简直对她装傻的功夫叹为观止:他不过问一嘴,她问题反倒更多,直接把两个人的身份掉了个个儿,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