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说完即要走。
萧动赶忙拦住:“既然你为皇帝做事...”
“汉王不需与奴婢客气,分内之事奴婢必定全力以赴。”
“嗯,看你着一身红袍,对你来说应当不难。”
冯安侧耳静听。
“我需要些史料,贯通古今的全史最好。”
冯安听完脸上肉眼可见的放松,再次恭维...不,或者说陈述事实道:“早听闻汉王爷饱读圣贤之书,夙夜于汉王府中手不释卷,不爱钱财地位独钟爱古今故事,恣意之高雅常人所莫能及。汉王爷放心,此事奴婢定尽快为您办妥。”
萧动听完笑嘻嘻:“你懂我。”
说完,冯安告辞离开。
当日下午,无数史料铺天盖地涌来。
之后两天,足足两天,萧动才看完所有书卷的目录...
他大致了解了自己当前朝代乃是替换掉了先前自己所熟知那段历史上的明朝时期,然而个中制度与国都却是相异,很多地方命名比如本该明朝的个各省,现在仍然选择以东汉时期州郡行事,州郡虽从东汉时期职位又与明朝时期相近,设有内阁六部。
没错是有点绕,其中穿插交叠很难以真实历史眼光去看,乃是一个全新的历史朝代:虞。
而非:明。
除却这段难解解开就要有人遭殃惨遭封禁之迷,其他例如秦、汉、晋、隋、唐、宋、元等时期历史,必要之处综上所述略有改动,大都无差。
要抄李杜的诗?
抄个鸡毛掸子。
别说“冷门”诗人李商隐,邪门诗人的也抄不得一点。
是夜。
萧动了解完这一切颓然坐倚床边,望着房间摞满书卷高过半扇窗。
他感叹:“终于读完了所有...目录。”
庞大学习量让他这个九年义务的漏网之鱼狠狠充实了一番,他裹着自己的被子靠在床边一边缓神一边等着新雪给自己送来茶水安神。
新雪来时匆匆忙忙推开房门,将茶水递给萧动,蹲下眼巴巴看着萧动喝。
莫名其妙被盯着萧动总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喝嘛喝嘛。”:新雪眨眨眼,继续眼巴巴看着。
萧动满面无奈,打趣道:“这茶水里下毒了?那你太不专业了,没你这么催人喝毒药的。”
说完萧动即抿了一口暖茶。
听新雪迫不及待的说:“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小奴见到陈公公带着一群小太监在宣武门外暴打钦天监官员!”
“还有这热闹能凑?!”:萧动放下茶碗起身就往外走:“还愣着干什么,快随我来!”
“嗳嗳,殿下,小奴特意为你温的茶!殿下?殿下!你等等我嘛。”:新雪端起茶碗冲出去追萧动。
路上,新雪以不告诉萧动宣武门怎么走为要挟,硬使萧动喝下了那碗暖茶。
相对,萧动也从新雪口中问出了事情缘由。
原来,最近春雨迟迟不来,皇帝召见钦天监官员,谁知这钦天监抽了什么风,非要说皇帝无德久不祭祀惹怒上天,老天爷这才不下春雨。
争来辩去皇帝不胜其烦想将其轰走,谁知道钦天监吃了秤砣铁了心,愣编造出几个恶兆吓唬皇帝,皇帝勃然大怒,陈洪奋起直追教人提棍给这群钦天监官员撵到宣武门一顿好打。
当然,新雪不知道这么详细,她只告诉萧动或许是因为春雨迟迟不来,因此才遭这么顿毒打。
萧动满脑子问号,春雨不来,这是皇帝兴致来了在毒打官员??
......
更得去看了!
来到长道一角,萧动与新雪两人就这么静悄悄立在红墙根儿下望着远处。
远处何其壮观,城墙上宣武门三个大字下灯火通明。
无数蓝袍在无数锦绣华服之上左右腾挪,蓝袍人员手中大棍棍棍力劈华山只余残影,相隔老远也能听到惨叫声连绵不绝传来。
“雪儿,你说照这么个打法不怕打死人啊?”
“应该不会吧,皇帝陛下应该只是想教训他们一下。”
“你怎么这么肯定?”
“嗯...皇帝陛下真想杀他们的话,在咱们来之前战斗应该就已经结束了。更何况,殿下你知道的,除了你妈妈当时那回事皇帝陛下失控屠了整个御膳房的三族亲友外,皇帝陛下几乎从未滥杀过人。”
“哦...打着玩。挺好。”
“不好!”:新雪一声轻斥,语调绵绵透着慌张。
“咹?”:萧动顺着新雪所指打眼望去,黑暗之中不细看那火光之外难以发现,一伙人偷偷摸摸挨着红墙根正向这边冲来!
他们手里提着棍子!!
“不好,快跑!!”:萧动低声沉呵,抓起一只小手就奋力狂奔。
一见被发现了,追萧动那群人赶忙大喊:“站住!给我站住!!”
“小样我就是站住你能耐我何啊!”:萧动边拉着新雪逃跑边掩面悲痛:“要不是被你们逮住让人知道汉王整天闲的喵疼带着侍女看打架太没有面子...算了,跑吧!”
萧动与新雪一路绝尘而去。
这一切,被高坐宣武城楼门子里的皇帝萧澈看在眼里。
“那是?”
陈洪为萧澈利刃,冯安自为刀鞘,此刻正与萧澈同伴在宣武门上站着。
萧澈疑惑仆从冯安自然要去看看,稍近城门细看那人穿着简陋一旁侍女打扮反倒华丽,这皇宫大内恐怕只此一家。
“应该是汉王爷和他的奴婢。”
“是吗。”:这大晚上他们两个来宣武门做什么?萧澈不禁疑惑。
冯安随口说道:“汉王爷前几日管奴婢借了些书,奴婢见汉王有好学之志就差人送了些。估计是看书觉得乏味出来散心,正巧遇上了。”
萧澈笑了下没过多说辞,对冯安嘱咐道:“让陈洪下手再狠些,他们肉被养肥了经得起打。且看重刑之下明天他们还有没有力气来捏造不详,在朕面前.....”
话还未完,一滴水珠含带清凉飘然于萧澈扶椅子的手背晕开。
萧澈不可置信之色溢于言表,登时起身举起那个极快闪过凉意的手背细细查看。
随之他神态终于轻松,仰面望向乌黑色天际,轻声对自己呢喃了句:“雨,来了。”
“恭喜皇上,这下流言当不攻自破了。”:冯安在旁作礼说着。
萧澈微微颔首。
随着绵绵细雨接踵而至,萧澈垂头望着城下还在挨棍棒的官员对冯安说:
“用他们的哀嚎祭祀苍天吧。”
冯安立即明白了萧澈什么意思。
萧澈离开了。
雨滴落下的冰凉成了钦天监官员们彻底的绝望。
钦天监官员们以皇帝无德之果,归于天不下雨之因。
现在在提出这一理念的钦天监官员受刑时下雨,这正暗示了不是皇帝无德,而是他们无德,惩戒了他们老天爷消了气这才下雨。
春雨之事沸沸扬扬,钦天监官员们本可借这次春雨事件与皇帝做对抗,越是挨打他们越是兴奋,越是挨打他们越可在青史留下“曾有这么一群敢于直谏的忠臣,他们悍不畏死宁挨皇帝杖刑仍要改正皇帝德行让皇帝从善”这么一番佳话。
对于皇帝萧澈佳不佳他们自是不予理会的。
可惜,一场始料未及之雨让一切都变了,多少人看见就现了多少大眼。
至此之后钦天监在天启一朝活跃度逐渐减少退居至几乎可称之为无人问津之处,再组织不起此等规模宏大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