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罪有应得，你知道吗
“所以说你真的了解很多灵异的事情，也见过许多鬼魂是吗？那你能正面回答我一下我刚才提出的那些问题吗？”
这一次，我没敢再拉过那把破旧的椅子，而是将包裹着翡翠镯子碎片的纸包从口袋里取了出来，直接递给了阿花。
阿花伸手接过纸包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他手上的肤色很黑。
倒也不是多夸张，可是跟他脸上的肤色比起来，的确像是两个人。
要是放在平时，也许我真的会问问这到底是怎么晒成这样的，可是现在我真的很怕自己多说一句话都会得罪到他，自然也是能闭嘴就闭嘴了。
“沉默是金”，大多数时候，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比起你，我见过的鬼魂的确是要略多一点，我听老板说，你是这段时间才能看到鬼的。”
他说着这话，将那些镯子碎片慢慢摊开在桌子上，随后去里屋拿了两只蓝色的塑料凳子，递给了我一只，示意我坐下，看样子是打算跟我慢慢聊了。
坐下的时候，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只凳子，发现它跟杂货店里几元钱一只的没什么差别，嘴里忍不住就暗自嘀咕了一句，“原本以为你们老板还挺有本事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他是真的很抠门。”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在B城这么好的位置开了家店，总不至于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换不起吧？就算是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大多不是活人，那也总归是会赶上活的客人来吧？那这些客人来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觉得店内的设施太简陋，太寒酸？真的是一点用户体验都没有。
就比如说是我吧，打从进到这家店里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觉得每一秒都可能会发生什么令我畏惧的事情，下次我是死活都不会再来这种地方了。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对，这种店，老板应该也不会指望有回头客吧？原本就是一笔买卖，用户体验什么的是真的不太重要。
正当我一个人坐在桌子对面脑洞大开的时候，阿花突然开口对我道：“你不是见到他了么，还问我做什么？”
“我见到谁了？你老板？”我一边反问阿花，一边快速地在脑子里回忆着我最近阶段接触过的陌生人。
还别说，真的是让我想起来了这么一位，那就是定格时间的那个黑色身影。
如果说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呢？好像也有可能。毕竟风格都是一致的，上来不由分说，先强迫性的要给我讲一个鬼故事，除了他们之外，我还真的没见过谁是这样的。
“什么我老板啊，我说的是镯子里藏着的那个灵魂。”阿花一边这样讲，一边从工具箱中拿出钳子与金丝开始在那些碎掉的地方缠绕。
“你真的这么厉害啊？就连我见过什么鬼魂你也全都知道？那你要是这么厉害，干脆以后我也来这家店里上班行不行？我帮你的忙，不要薪水啊，只要你能够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的身边都要出现什么鬼魂就行了，省得我每次都吓得要死。”我心里算盘打的倒是很如意，只可惜阿花对于我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你不必来，店里并不缺活人，况且你既然那么怕见鬼，最好日后还是离我们家店远一点，否则你将时时刻刻见到鬼魂，现如今这屋子里不就有一个？”阿花的声音总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反正是不大待见我的样子。
“你是说芽芽吗？他不一样的，还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可不怕他。阿花，你就真的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吗？要不然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啊？”我也知道我这个话题说出来可能有点尴尬，可我实在是不想错过询问阿花那些秘密的机会。
我总觉得阿花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找上我的，碎了镯子的人那么多，总不会每个镯子里都藏着个灵魂等人修补吧？要真是那样，小商品批发市场岂不是成了鬼魂聚集地吗？
“我不玩，请你安静一点，否则我要是因为你太吵而弄坏了镯子，他可就再也回不来了。”阿花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特别严肃，吓得我真是再也不敢乱吵了。
“别别别，你还是好好修吧，我还想让他回来呢，我不乱说话就是了。”
我小心谨慎地跟他这么说着，可是下一秒，我却看到阿花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
那笑容虽然稍纵即逝，但我很肯定，我没有眼花看错，他就是笑了的。
只是我没有想通，我刚才说的那句话里，到底是哪里值得笑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花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桌子前修理镯子，那认真的模样让我也不敢再胡乱开口打扰他什么。
于是一时之间，这屋子里面更是安静的除了他使用工具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芽芽的圆眼珠骨碌碌地转了半天，忽然冲着我招了招手，紧接着便跳下了椅子，往门外去了。
我不明所以，可还是跟着他出了店门。
店门再一次被关上的时候，芽芽冲着我咧嘴一笑，随即道：“姐姐，屋子里太闷了是不是？你别生气啊，阿花叔叔就那个脾气，老板都叫他‘死人脸’的。虽然我也不太明白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可是听上去就不像什么好词儿。”
“其实还好啦，也许是我跟他还不熟悉，所以觉得有点怪怪的，现在听你这么说，知道他不是在针对我，我心里也舒服一点了。不过芽芽，你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啊？你见过他？”这话问出口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长什么脑子，芽芽既然是阿花收养在店里的鬼魂，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呢？
可是当我低头看向芽芽，等待着原本便是我心底里预料之中的答案降临时，却忽然看见芽芽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老板，我只听过他的声音。”芽芽这样回答我道。
“为什么啊？”难道是因为老板有意不让别人看到他的样子吗？可是他躲着芽芽这样一个小孩子干什么呢？这件事儿无论如何仔细琢磨，好像都是不大说得过去的。
“阿花叔叔说，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见到老板，人都不能，鬼更不能。”芽芽说到这儿撇了撇嘴，随即又对我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老板，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像阿花叔叔总是对我笑。”
“你是不是记错人了？你说阿花总是会对你笑？你看他那副样子哪里像是脾气好的？刚才你不是还说老板常常讲他是‘死人脸’吗？”对于芽芽的形容我有些不解，可我觉得再跟他强调下去老板的事情他可能也说不通，所以我索性就问了阿花的表情。
虽然他年纪小，可逻辑也还是很清楚的啊，怎么会这样说话呢？
难道说鬼魂眼中的世界和我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也许阿花那副“死人脸”的表情在芽芽的眼里就是笑容？
“我也不知道‘死人脸’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但是阿花叔叔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总是对我笑的，要不是他我哪儿能留到现在？姐姐，你要开心一点，我活着的时候总是不开心，现在死了，心里想要开心一点都感觉不到。因为阿花叔叔说，我已经没有心了。人要趁着有心的时候开心一点啊。”
芽芽的话对于我来说总是掷地有声，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讲出来的话却是胜过很多大道理。
“人要趁着有心的时候开心一点啊。”这句话我倒是真的记住了，这一趟我也算是没白来。
晚上的时候，阿花将修补好的镯子重新套在了我的手上，那镯子碎裂的地方全都被他用金丝与金片重新缠绕好了，样子比原先复杂繁琐，但是也更好看了一点。
“阿花，真的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能把碎成这样的镯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补的这样好。那我该给你多少钱呢？”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微信支付的准备，眼神也忍不住四下搜索着店里可有什么地方贴了支付的二维码。
“我们店里不收钱，只收故事。你今天把这只镯子带走，就是欠了我们店里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就有关于你与寄养在镯子里的这个灵魂，所以你要记得来还它的故事，否则你就要付出代价。”
阿花说这话的时候，我特意扫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发现他神情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半点笑意都没有。
“如果我没有来还这个故事，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真是烦透了这样的话，一天到晚的总是要我付出代价，我哪儿有那么多的代价可给他们？
“失去。你得到了原本就不属于你的，要是什么都不付出，就一定会失去。很多人称这个叫‘罪有应得’。”阿花的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让人听不懂。
可是“罪有应得”这个词儿我却特别的印象深刻，前阵子那个能够定格时间的黑色身影不是也对我说过“罪有应得”吗？
“姐姐，天黑了。”
芽芽突然这样说了一声，紧接着我的眼前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