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勿语 作品

☆、蒙恬的妒嫉心[修] (20)

个战争狂!」扶苏拍桌:「竹简能印吗?能这么方便印书吗?我可是为人类造福的。」

秦牧从来不觉得普及教育是必须的,自古以来都是贵族受教育,普通百姓想要念书真是比登天还要难,想一跃成为人上人,除了在官场力争上游外,便是靠打仗存战功升官。

因此秦朝是尚武的,昔日秦兵以勇猛见称,只是经过胡亥一朝的颠覆,兵力被削了不少,若没有扶苏的武器加持,恐怕难以抵挡东﹑南两方的夹击。

所以秦牧如此想也不无道理,他是一手把秦国壮大至统一的帝王,如今看着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四分五裂,心中的焦急实在难以与人道焉,偏偏遇上了扶苏这个无所谓的皇帝,有时他亦感到无力。

「只愿早日恢复我国国土,壮我大秦江山。」秦牧叹然曰。

「要不然我陪你出去打仗啦?」扶苏放下笔:「再次亲征也不错。」当旅游了。

「你短期内离京多日,只怕你的官员得疯。」秦牧淡淡地说,他在位时也没有扶苏这么爱跑出去。

「他们疯他们的,关我甚么事?我在皇宫中也没有甚么事干啊。有要事让他们快马加急送来让我决策也行。只是匈奴暂时不会再来,而国内一片太平,他不但没有加重税,还在今年减了税赋。」──当然有甚么不太平的事,不到最严重的时候官员都不敢上报的。

扶苏磨掌,兴奋地说:「就这么办吧?」

秦牧挫败地揉了揉额头,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当我没说,不要再想到处乱跑了。」

「你不觉得整天闷在京中实在不可忍吗?」扶苏觉得古代完全没有电脑和游戏机等等娱乐用品,生活过得太单调了,唯一的娱乐就是把酒话麻桑或者下棋练武等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有几分明白为甚么明朝的皇帝大多都不务正业,如果手底下不小心又有能干的官员帮你把所有事都处理妥当,那生活真的很无聊。

现在扶苏唯一的乐趣也就是和官员们斗智斗力,但是最近他们的风向转为歌功颂德,害他倍感无聊。

「我觉得官员上报之事未必是当地实见,如果能微服出访的话必然更了解民生!」扶苏的思维已经跳跃到跟他爹去旅行……哦不不不,是去巡访各地。

扶苏望向秦牧,努力劝道:「爹你以前不是常常出行吗?不如我们也来一次吧?」

「我出行之时是天下太平之日,现在正值乱世,你还没平地下,就想享乐?」秦牧觉得不可思议。

扶苏沮丧地托着下巴,说:「也是呢,仗都没打嬴。你说我们好不好直接用火药把他们都炸死了,一了百了?」

「若你能弄出比火药还要厉害之物,我并不介意你把火药用作武器来使用。但若然你不为自己保留一手,到时沛吴两国与楚可能心生警惕,改为联手对付你了。」秦牧淡淡地说,说到底还是希望扶苏可以把更多‘现代’的东西带来秦朝,使秦国壮大。

「那还是先把楚国宰了吧。」扶苏觉得沛吴两国的实力不够楚那么雄厚,到时把楚国灭了后,再拿火药对付两国也无不可。

秦牧冷笑了一声:「战争之事岂是你眼中所见之易?昔日若非我留有一手,恐怕今日你也不过是逃难的皇帝罢了。」当日秦牧的私军在战争中也是功不没的。

「况且如今韩信羽翼未丰,照你口中的‘历史’来看,如今也不是楚国灭国之日。韩信资历尚浅,年龄尚轻,自然不是正值壮年的项羽的对手。若非当日我让莫宁挑起楚国当中的内乱,今日你也没有时间口出狂言,更别拖弄你那些玩意了!」秦牧凌厉地说。论起扶苏对战争的功劳,除了他不添乱和创造新的武器这两点做得好之外,其他是完全拖累的。

他那有这么差啊!扶苏一头撞向桌上,只觉得被打击得甚么信心都没有了。

秦牧柔和了口气,安慰他:「不过你尚知‘将能而君不御’这一道理,也不枉费你念了几个月的孙子兵法了。」

「我又不懂打仗,‘御’你们干嘛。」扶苏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连做皇帝也是跌跌碰碰在秦牧的扶持下才胡搞了一番,做出了今时今日的成绩。打仗方面他一窍不通,干涉来干嘛。历史上又不是没有皇帝干涉完后,得到不同恶果的故事。

「所以才说你也有值得嘉许之处……」

「嗯,那我们下个月起行去南方打楚国吧?」秦牧说了半天,扶苏还是把问题带回原点。

「……」秦牧突然有了对牛弹琴之感。

92不靠谱的父皇

扶苏磨了秦牧几天,秦牧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心里明白扶苏不是在宫中闲得住的人,与其让他在京都乱来,还不如带他出去东征西讨,当然另一方面是秦牧自己也想亲身上阵打仗,让自己的新兵经过战火的洗礼,可以脱变为更为纯粹的战争武器。

只是准备领军出征,交接和安排好守京的人手是少不得的。秦牧已经开始准备接手自己工作的人,还有随行的士兵数量和兵种的分布等等,好几天也没有入宫与扶苏在一起睡觉。

这段时间扶苏开始忙碌着手安排政事上的交托,最先需要的是和自己的丞相交代好自己的决定。毕竟一个国家的运作,除了扶苏外,丞相便是最高的领导人了。扶苏要走,要得到连谨的帮助才能走得轻松。

经过传召后,连谨急急地走入大殿之中,再匆匆地行过礼,人还没站稳便立即收到一个震撼性的消息──扶苏又要亲征出战了!

把这个消息消化了半天,连谨无奈地看着扶苏,完全说不出任何场面话。他内心不希望扶苏又把政事甩给他,自个便出去打仗,毕竟扶苏又不是擅长打仗,跟着出征只能作一个精神上的指标,完全起不了其他作用。

而且让扶苏这样折腾,真是圣人也得疯,更何况连谨本来只是一个谨守本份的丞相呢?他只能极力劝道:「陛下,此行万万不得,若是陛下再次出行,恐怕会使京中守备空虚,使……」使甚么?他说不下去了。

「守京的是士兵,又不是我。我亲征跟京中守备空虚有甚么关系?」扶苏看着他:「而且最近没有甚么大灾祸,百姓生活安逸,我出去打仗也没关系啦。」

「陛下,请你三思而行!」连谨一躬到底:「君主之职应重在朝堂之上,打仗等粗重功夫应由他人代劳。陛下千万勿轻听小人之言,以身犯险。」

扶苏挖挖耳朵,侧头道:「这句话好熟悉啊。怎么我一年前决定领兵亲征匈奴也是这句话?能换点新意不?」

「……」一年前连谨是支持扶苏亲征以激励朝中百官的士气的,当然也收到了不错的成效,可是扶苏连连出战,荒废政事,他却不能认同。

「现在秦国人民生活安定而富足,上报来之事不过琐事,你代为处理亦未尝不可。我相信你!」扶苏拍连谨的肩,眼神坚定:「你是一个好丞相。」高帽子重重地戴上去!

「……」好丞相的连谨压力很大,他忽然恨起自己的性格如同名字一样忠谨,如果狡猾一点会不会让扶苏不再老是想着往外跑?

「你不说话就这样决定了。」

「是否老臣极力相劝,而陛下也不会多加理会?」连谨问。

「怎会呢?我一定会好好听的。」扶苏极力否认。

「但决定却不会改?」连谨瘫着脸问,他已经很熟悉扶苏的性格。

「说出来多伤感情啊……」扶苏望向他:「有些事大家心中明白就好。」

连谨懂了,他只是一躬到底,叹了一口气道:「全凭陛下的意思。」

几天后,基本出征之事已经待定了。申生不知道从何处听来这个消息,自个甩下他的小跟班刘盈就这样蹬蹬蹬的往扶苏的寝宫跑。

扶苏正半躺在长榻上,拿着一本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父皇父皇,你要准备去打仗么?」申生跑到他的前面,抓着扶苏的上衣,着急地问。

「嗯?宝贝,这么晚还不睡觉?」扶苏放下书,抱起申生,放在自己身旁。

「你先回答我!」申生霸道地扯着扶苏的领口凶巴巴地说:「父皇你才留在京中没多久又要出征么?」

「哦,」扶苏心不在焉应了一声,随口答道:「是啊。」

「你又要走了?」申生很受伤,他觉得他的父皇老是往外跑,都没有时间好好跟他在一起,教他做人的道理了。

「这没甚么吧?」扶苏不以为意。

「父皇你骗人,你之前又说会留在皇宫中陪着我!」申生整张脸都垮下来。

扶苏低下头看怀中的小不点,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父皇去帮申儿打下江山啊,等到申生继位时就没这么辛苦了。」

「我又要去!」申生抗议道。

扶苏歪头考虑了一会儿,却觉得他太小了,不宜去这么远的地方,南方湿气重又多蚊虫,挺危险的。

「你还小。」扶苏说。

「我不小了!」申生挺胸,拍拍自己瘦小的胸膛:「而且父皇你六岁时也和皇爷爷一起出征嘛!」

作为非原版的扶苏是不太熟悉原版的生活,他被噎住了。

扶苏想了许多话想拒绝申生,但觉得每一句话都和自己原版的童年生活有冲突。

扶苏又开始骗小孩,他可怜地说:「宝贝,父皇的路费不多,再加你一个的话没有钱出征了。」

申生皱起小小的眉头,咬着手指,他自然知道从军出战是需要军费。在他心中他的父皇是很穷的,因此他被难住了,坐在那处皱了半天眉头都没想到解决的方法。

扶苏也乐得躺在一旁看自己儿子很可爱地托着下巴在那边苦恼,而他无良地绕起腿,抖啊抖。

「父皇,我一定会弄到自己的路费的!」申生跳下长榻,冲着扶苏挥了挥小拳头,然后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呃……」扶苏觉得自己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下去。

几天后,扶苏在侧殿处理公务时,莫宁突然走进来,站在扶苏前面,犹豫了许久,欲言又止。

「莫大叔,你有甚么事就说吧。没事就不要在这处晃来晃去,很碍眼的,你懂不?」扶苏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你很穷吗?」莫宁问。

「还行。」扶苏很奇怪他怎会这样问。

「怎么你家儿子居然问我要钱去买零吃?皇宫这么大,有需要他用钱的地方吗?」莫宁皱眉:「不会小小年纪就学会赌博吧?听说他向不少宫人要过钱了!」

扶苏抿了抿嘴,轻咳了一声,说:「可能是我骗了他……」他把前几天的晚上对话重复了一遍给莫宁听。

莫宁抽了抽嘴角,不可思议地问:「你就这样教小孩的?」

「有甚么问题?」扶苏反问。

「……既然没问题,你解决一下这情况吧,皇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莫宁说完,便甩袖而去,他决定不再理会姓嬴这一家子的破事了。

在莫宁死撑到底的扶苏,在莫宁走了后,他立即把申生召过来。

申生很欢快地扑到他父皇身上,叫道:「父皇~」

「宝贝。」扶苏很和气地抱起他,然后说道:「听说你向很多人要钱去买东西?」

「呃……」申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因为要赚路费……」

「这是不可以的。」扶苏严肃地说:「你用这种明显很容易拆穿的借口会显得你的技巧太恶劣,身为秦国的长公子,那怕你要问人要钱,也要使人觉得有‘赚到了’的感觉,才不会丢皇家的面子!」

申生露出迷茫的样子,想了好久,才说道:「因为在皇宫没有商人卖东西,所以太容易拆穿吗?」

「对!」扶苏还是很严肃地点头。

申生趴在桌子上,有些郁闷:「可是……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好看你父皇是怎么纳财的,乖,回去继续做功课吧。」扶苏放下申生。

申生依然很迷茫,他细细的思索了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

他改为向宫人要些手工的制品,然后高价卖给一同学习武艺的达官贵人的小孩们,从而交换回来不少玉佩等等的小配件,再托宫人带出去当押。

由于这些小配件虽然小,但是每一件都是上品,而且这些东西公子哥儿都很多,也不在意少一两件换来自己看来有趣的小东西。

因此在短时间内,申生便弄到了几十两。

他兴冲冲地拿着跑去找扶苏,高兴地对扶苏说:「父皇父皇,我有钱跟你出征了。」

扶苏欣慰地点点头,不计较他是怎么得来的钱,然后收掉了申生的钱袋,承诺道:「如果你在我出发前把整本孙子兵法都背起来,就带你去。」

申生呆住了,因为他的太傅还没教到这么高深的文章!

他沮丧地挣扎道:「不……不能是其他么?」

「不能。」扶苏一口拒绝,把钱袋直接收好,然后拍拍申生的肩,做出加油的手势:「努力!」

申生泪奔了,只能滚回去求他太博尽快教他孙子兵法。

过了半天,当申生的‘赚钱’方法传到莫宁的耳边时,莫宁默默地背着手,对在自己房间内喝酒的秦牧说:「你确定真的让他继续教下去?」

说实话,此时的秦牧还真有几分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93扶苏初见韩信

到了九月初,天气稍为没有这样炎热的时候,扶苏又携同秦牧再次出征了。此时天气已经接近初秋,扶苏在钦天监选了一个吉日,祭过神后便开始出发了。

或许这次出征的意义只是秦牧希望初试牛刀,因此阵容没有上次那么庞大,气氛也较为轻松。军队中占有一半是属于新的兵种,弩弓手,还有其他是保护扶苏的御军。

申生日夜努力,终于在临出行前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可以跟他的父皇出战了。扶苏也实现自己的承诺,带他一起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离京去南方,因此他全程都很兴奋。倒是他的太博和百官都很担忧,要是把扶苏折进去也算了,万一连申生这个嬴家的唯一后代也折进去,他们去哪找来替补啊?

──当然他们内心是呐喊的,但无奈最顶头的两位主子都很兴冲冲。扶苏不在意秦朝的江山是不是后继有人,因为他知道历史的轨迹,说实话到他这一代应该就亡国了,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从上天那处偷来一般,也不用再意继位的问题了。而且扶苏知道嬴家也不是完全灭绝,还有一个子婴现在也不知道在那处待着。

申生年龄小,就坐到扶苏的御辇上,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硬拉上来的‘娘亲’秦牧。

秦牧翘起一只腿,单手撑在膝上,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试图跟申生讲理,说:「我贵为将军,应在外引领军队前进,而非坐在御辇上指挥,这并不合常理。」

「可是我们一家三口嘛,如果母后可以一起来就好了,我们一家四口就是家庭旅行!」申生还是念念不忘扶苏跟他说过的故事,从那时开始他就很羡慕故事中的主角能够一家人一起生活,还能一起去旅行,虽然最近的结局都满凄惨的,但是至少有过快乐!

甚么一家四口?!秦牧扶着额头,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练军练得太累了,跟一个小孩在说甚么道理。况且扶苏和申生正是‘不可理喻’这四个词的最佳代表人物。

扶苏躺平在御辇上,不正经地说:「可不是嘛,一家四口嘿嘿……」他脑中的一家四口的概念又跟申生的不同。在他看来秦牧是他爹,申生是他儿子,加上妻子四人不就是三代同堂的一家四口么?

秦牧斜视着扶苏,他这副形象要是传了出去,真是整个大秦都不用要脸子了。只是他说了扶苏两年,都没有改掉他这样坏习惯。即使在外面装得再像,骨子内的流氓感还是改不掉。

待了一会儿,秦牧不耐烦了。

「行了?我先出去领军。」秦牧淡淡地自圆其说后,便纵身往外一跳,快得连申生也来不及拉住他,他便走了。

「父皇!」申生有点不高兴,扁着嘴说:「娘不配合。」

「算了吧,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你娘回头把你揍了我管不着啊。」扶苏懒洋洋的样子,随手把申生的头发揉乱:「这么大个再装可爱就显得蠢了,知道么?」害他被秦牧瞪了好几眼,出征还‘彻夜长谈’了申生的教育问题。

「……」申生觉得自己无端被爹和‘娘’嫌弃了。

行军的过程其实很无聊的,不过有了申生,扶苏的时间就好打发多了,没这么无聊。

即使在外申生的课程依然不能断,正常应该是有太博随行教导学习。不过申生坚持他的父皇是很穷的,没办法带同太博一起,加上扶苏也不希望有人在耳边整天念着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甚么的,就毅然肩负起申生的教育责任,把太博闲置在京中了。

这一天扶苏正在拿着书教申生念书:「嗯……五蠹就是说……」

「陛下!」在外面突然传来通报的声音,听上去颇为着急。

「嗯?」扶苏从半躺的姿势改为靠着软垫坐起来,但脸色不改,依然是懒洋洋,半眠半醒之间的感觉。

「前方的桥梁因为大雨冲积的关系倒塌了,秦将军望能改行水道,一举挥军直下南郡,与韩将军的军队会合,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还望陛下下旨。」禀报的士兵恭敬地站在帐外拱手,扶苏看出去只能见到隐约的一个身影。

「一切依秦将军所言进行,走水路也无不可。」扶苏说。

「是!」士兵得到指令,便立即赶回队首向秦牧禀报。

申生在一旁跟着学扶苏的说话口气,他觉得父皇真的很棒,身体完全是懒洋洋的样子,但声音却是极有威严,光听声音恐怕会误以为父皇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下命令,谁不知道扶苏是靠在软垫上,鞋子都脱掉了,双腿成大型的摊开,没一个正形。

他暗自认为父皇这种表里不一的表现方式实在太强了,他以后一定会多加学习。

──如果秦牧知道他的孙儿已经彻底被扶苏带歪,恐怕会气得变了脸色。

走陆路慢,但走水路相对就快多了,顺流而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到达南郡,只是士兵不熟水性,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看,更有不少因此而病倒,对于行军打仗是极为不利的。

在现代坐惯了船只,所以扶苏并没有觉得晕船。到达当地后,扶苏精神爽利地走出船仓,但跟在他身旁的申生却有点精神不振,趴在扶苏的肩上看着很可怜的。

因为申生第一次坐船时,秦牧是用特制的船只赶回咸阳,而现在急忙的准备足够数量的船只,所以便坐普通的﹑很颠的大船,在稳定度上自然不能保证,苦了申生这个旱鸭子。

「宝贝,精神点,到了。」扶苏难得再次抱起申生,口气放轻了不少地对怀中的申生说。

──自从被秦牧教训过后,扶苏已经反省过自己太过纵容申生了,养得有点过于娘娘腔了。

申生抱着扶苏的颈子,脸色依然厌厌的,双眼惺忪着,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秦牧原本在整军,也从队首走过来了,担心地问:「怎样?喝了药依然不好?」

「不太好。」扶苏也很担心,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轻轻抚摸申生的背,把他的气息平顺。

「我们日夜进程,希望在明天能赶到南郡休息。我已经派了人员先行通报,让韩将军来迎接圣驾了。」秦牧把自己之前下的命令都交代了。

「嗯嗯,御辇准备好没有?我和申儿先进去休息。」扶苏说。

「还需要一点时……」秦牧正在回答,突然觉得袖子被轻力地扯了扯,他低下头看着扶苏怀内的申生。

「娘。」申生有点可怜兮兮地叫着。

一刹那间秦牧有点心软,他从申生的脸上彷佛见到了小时候的扶苏,也是这样抓着自己的下摆,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

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想抱申生,但是在快要触碰到的瞬间,却意识到自己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方便这样做,便立刻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了。

扶苏退后了一步,顺手把申生的手收回来,然后打发走秦牧:「秦将军,你先忙你的吧,我带申儿先散散步。」

「谢陛下。」秦牧做了一个拱手,然后走了。

申生的精神萎靡,抱着扶苏的颈子不说话。

半个时辰后,扶苏的御辇才准备好,可以进去休息。

秦牧大军日夜赶程,连晚上亦在荒野之中赶路,没有停歇。

扶苏和申生睡在御辇上,所以感觉还好。倒是秦牧到了南郡后,整个人看上去都脏了不少,不过精神却很不错,身姿依然挺拔。

「秦将军。」韩信对秦牧拱手行礼。

「韩将军不必这样。」秦牧虚托起他的双手,谦逊地说:「你我已是同袍,实在不应行如此大礼。」

「若非秦将军的提携,韩信亦无今天。」韩信十分感激秦牧一手拉拔起自己,不然他还是项羽旗下的小卒而已。

秦牧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如果不是扶苏特地提起他在历史上的战功是赫赫有名,秦牧也不会派人私下联系他投奔自己的阵营。

「韩将军真是客气了。我军日夜赶程,如今已是极为疲惫,聚旧的话倒不如先进城再说?」秦牧礼貌地建议。

「好。」韩信也不多礼,便立即命人让出了位置给秦牧一行人进城。

等到了临时为扶苏准备的公子府后,扶苏才从御辇上走下来。

或许扶苏身旁带着申生,看上去年龄又小了不少。韩信第一眼便觉得扶苏不像传言中那样有能,反而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说实话韩信挺瞧不起这种文弱书生的。只是韩信已非昔日冲动的小子,他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眼中的不屑。

而扶苏看韩信的第一眼,脑子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好瘦的一个人啊。

94深夜君臣交谈

韩信看上去并不是非常壮健的人,站在秦牧身边,活生生地被压低了一头。如果说秦牧是一座大山,往那处一站便能压住整个场面,韩信便是山间的涧水,看上去弱弱小小的,却依然坚持不懈地细水长流,让人觉得很有存在感。

──所以韩信评扶苏瘦小,其实是没有资格的。

「唔,韩将军,闻名不如见面,实在威武非凡。」扶苏用诚恳的态度说。

「托陛下鸿福。」韩信低着头,依然维持拱手的姿势。

扶苏忽然想到韩信并不知道他的习惯,连忙说:「先请起先请起,不必如此多礼了。」在皇宫内,熟悉他的人已经习惯行完礼后便自顾自先起来,不然等扶苏发现恐怕要行很长时间的礼。

韩信干净俐落地行完礼,然后站到一旁。

「陛下请先行休息。」秦牧淡淡地引着扶苏走进府内。

扶苏与申生入到府内先行休整,洗涤等等的。

此时已接近傍晚,扶苏与秦牧用过晚饭后,便和秦牧一同就寝。

躺在床上,扶苏忽然觉得有点不习惯。因为很久没有跟秦牧睡在一起,感觉怪陌生的。

秦牧睡在床上,已经是半合眼的状态,快要睡着了。突然扶苏推了他一下,把他闹醒了。

「怎么了?」秦牧垂下眼睛,强撑起因浓厚的睡意来袭而显得无精神的双眼。

「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在车内待久了,扶苏毫无睡意。

「……」秦牧再次反省自己对扶苏是不是真是太过纵容了?让扶苏对他开始失去了当初恭敬之心,要是在一年前,扶苏万万不敢在自己疲惫时这样打扰他的。

「睡不着就出去,别阻碍我的睡眠。」秦牧的口气平淡,但扶苏却能从中听到一丝火药味。

扶苏知道他爹已经不耐烦了,连忙起来穿了外套,然后有点委屈地穿着自己带来的拖鞋,直接往外走。他内心觉得他爹对他真是越来越不好了,只是睡不着找他聊天,就直接被赶走了。

他磨牙,暗啐了一口:「有甚么了不起的,我找申儿玩去。」

想不到秦牧的耳朵却灵得很,他掀起眼皮,只回了一句:「人都睡了,吵醒了自己哄回去。」

「……」扶苏憋着一口气,甩袖而去。

初秋的温度显然比夏天时来得凉快多了,扶苏穿着单衣披着外套走进花园中时,就觉得身上有点凉。

花园内已经有一人坐着独自品尝美酒佳肴,扶苏停住脚步,犹豫应不应该走过去打扰韩信。

「来者是客,偷偷摸摸在那处并非君子所为。」韩信淡淡地喝了一口酒,忽然出声。他明显误会了扶苏是来行不轨之事,口气极为严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间转过头,一看到扶苏立即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立刻站起来,态度转为谦卑地拱手,道:「陛下。」

「嗯,韩将军好兴致,深夜难眠在此喝闷酒啊。」扶苏背着手走过去,脸上带着微笑,好久不见的温文尔雅又拿出来唬人了。

──在陌生人面前扶苏绝对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只有和他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人骨子里完全是个流氓。

「思陛下在府内寄宿,属下的内心便极为激动,不能成眠。」韩信捧了扶苏一句。

「行了,这些话不用说了,你我也知道不过是客套,我这人不喜欢虚的,要是你听过我的风评,也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扶苏不客气地坐下来,招呼着韩信说:「坐啊,老站着没意思。」

韩信垂下眼睛,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后给扶苏倒了一杯酒,歉意地说:「劣酒次菜,望陛下包涵。」

扶苏夹了一筷子的菜,赞道:「这弄得不错,是厨房弄的?」

「韩信手艺不精,望陛下原谅。」韩信自谦地说。

「你还会做菜?真了不起,牧就不会了。」扶苏随口感叹了一句。

韩信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把话题带开:「陛下若然喜欢,信再去弄多几道,今日君臣你我把酒畅谈罢。」

「好!」扶苏也觉得下酒菜略为少了一点。

韩信点点头,便随意在花园剪了一些春韭,再去厨房多煮了几道菜,半个时辰便拿着新炊的酒菜来到花园,手上还提着一壶新酒。

两人客气了一番,再重新坐下来。

良久以后,韩信与扶苏只是默默喝着酒,不知从那处开始话题。

最后还是韩信先开了一个头,这也是搁在他心中许久的一个疑问:「陛下,有一事属下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问吧。」韩信都这样说了,扶苏能说不吗?

「不知今次陛下亲征,是否对信的能力有所质疑?或者……是信攻城的速度过慢,令陛下不悦?故而亲征以警信之言行?」韩信疑惑地问。照道理扶苏不应该这时候亲征,一来战争没到白热化的地步﹑需要扶苏前来鼓励士气,二来战场向来危险,扶苏简直就以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呃……」扶苏摸摸鼻子,有点装不下去了,毕竟他亲的征的理由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如果我说,我在皇宫内待闷了,所以跑出来……你信么?」扶苏不抱希望地问,这种理由也只有秦牧会相信了,恐怕连他的大臣也只会觉得他打仗打上瘾了,才来亲征的。

韩信显然不信,他内心冷笑着,对扶苏的表现很为不屑。他自有一套的判断,基本上他认为扶苏就是不放心军权旁落,故带着秦牧特来督促他与李由的。这样的猜忌让韩信很愤怒,他自觉自己被看轻了,更有一种不被尊重之感,若非秦牧乃一手提携他出来的恩师,他恐怕就想拂袖而去,请辞掉将军之职。

扶苏耸肩,无奈地说:「不信也罢,反正战事上的事你和秦牧他们去说就好了,不用禀报于我。禀报完我也不见得懂,我就只会死记硬背兵书上的东西而已,说起实践还是不够你们来,所以你们做你的,我在一旁负责打酱油。」

「信并无此言。」韩信淡淡地说。他内心是怎么想的不重要,他自然不会找死地和扶苏说。

「我知道我在外界是怎样的传言。大抵离不开两种,要么就是明君﹑温文,因为我至今还没有滥杀任何人吧,要么就是荒唐﹑不经事,亡国之君等等的……就看你是怎样看我咯。」扶苏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顺手帮韩信添满了。

扶苏率性之行显然令韩信有些错愕,他连忙道:「陛下言重,这些只是妒嫉陛下的人传出来的流言,信并不会相信的。」

「这也没甚么不好,活得潇洒才是真理。」扶苏举杯,感叹道:「人生在世不过匆匆的一世,说不定一个意外就挂了。」就像他穿越前。

「还不如活得开心,至少去到阴间才无憾。」扶苏认真地对韩信说。

韩信把这句话在心中转了几弯,不禁触目惊心,暗自道:「难道扶苏已经容不下我,想把我杀掉?否则怎会提到阴间之事?」

扶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