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万夫 作品

第295章 金光凌日

听闻摩罗昙照能破疏勒城的结界,阿撒母第一个开心的叫起来。

那结界精妙异常,但凡铜铁凶刃靠近,皆会化为金水。不过这摩罗昙照向来嘴里没几句实话,又爱夸夸其谈,很难信他。

“法师当真有办法?”

“嘿嘿,先救人。”摩罗昙照卖了个关子。

不只是阿撒母,就连巴日萨也被摩罗昙照的故弄玄虚吸引住,这小子又洋洋得意起来。

摩罗昙照和巴日萨,随着阿撒母来到贝纳松的营帐。

帘子挑开,一股腐臭味儿直扑过来,熏得几个人蹬蹬蹬蹬接连后退。

摩罗昙照和巴日萨捂着嘴,憋得脸通红,一看阿撒母那边早就哇哇吐上了,也不用顾忌什么礼仪面子,也跟着吐起来。

好大一会儿,三个人才缓过劲儿来。

“啊——啊——啊呀,好臭,臭死了,我说元帅,你,你,你不是说他,为为佛光所伤吗?怎么跟中毒了似的。”摩罗昙照吐的脸都白了,磕磕巴巴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也就小半天儿的功夫儿,这还能救吗?”阿撒母眼巴巴瞅着摩罗昙照。

这边正说话呢,帐子里钻俩高级教徒,对阿撒母众人稍稍施礼,禀告说国师伤势沉重,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烂透了。心跳、呼吸早就没了。

几位护法用了教中秘术,把贝纳松的灵魂强行拘束于那坨烂肉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人早就死了,只是灵魂还未离体。

在圣火真理教中,教众修行到一定程度,便会被火狱光明主赐予灵魂不散不灭的能力,在肉身死亡初期,将灵魂拘束封印,七十四天之后,灵体便可寄存于封魂木中,成为圣木灵尊。

圣木灵尊虽然已不再是人类,但思想意识和法力仍在,也算一种生命的延续。

听完那位圣火教徒的介绍,摩罗昙照一阵低沉的狂笑,得意骄狂之意令对方十分羞恼。

不过看在他身边还有阿撒母作陪的份儿上,也只是嘀咕了几句,没敢大肆发作。

“大师笑什么?”阿撒母虎着脸问,“若有法子救国师的性命,还请及时伸出援手,如此算是做什么?”

“莫生气,莫生气,哈哈哈哈,法王我只是想起贝纳松老头儿变成一块木头的样子,实在好笑,实在好笑。”

“嘁——你呀——”阿撒母晃着脑袋,也觉得那样子确实好笑。

“不过,好在他今天遇见本法王在,不但可以保他性命无忧,还能让他恢复青春,哈哈,找回久违了的做男人的感觉。”

摩罗昙照极尽吹嘘一番自己的本事,随即伸出三根手指,开出条件。

“要三名少年,活的,精壮健康的,不然换好了身子,你家老国师有点半身不遂大小毛病儿的,佛爷我可不作保。”

阿撒母听完把大脑瓜子歪在一边一顿琢磨,移魂换体这样的事情,太过古怪,比圣木灵尊还古怪,信不过这老小子。

“嘿——”摩罗昙照一跺脚,“行,行,信不过佛爷,佛爷还不管了呢。”

“法王——”马勒比赶紧拉住他,“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三个就三个,这大营里的人你随便挑,我就不信这十几万人里你还挑不出三个满意的小伙子来。”

巴日萨听了赶紧往前一站,大大咧咧挡在前面,“哪儿来的十几万人?就你们这几万人,别想霍霍我们土波男儿,阿史那达曼,你可给我听好了,别动歪心思。”

说完,他又一把拉过两名亲兵,嘱咐他们看好摩罗昙照和马勒比,“一步不许离开,好看他们两个,少一个土波好男儿,我拧下你们的脑袋。”

巴日萨说完大刺刺回到自己的营帐里休息。

阿撒母撇撇嘴冲马勒比使个眼色,也悻悻转身离去,算是默许了摩罗昙照和马勒比的行径。

马勒比明白,这种事只能暗中去做。一旦走漏消息在军营中传开,将士们知道主帅任凭妖僧拿了士兵性命做妖法,会大大影响阿撒母的威信。

马勒比在摩罗昙照耳边嘀咕几句,二人钻进一座帐篷,使唤人备好酒肉一通吃喝,直到夜半时分才又摸黑儿出来。

两个妖僧出来找人,替贝纳松寻找新的肉身。

巴日萨放了狠话,不许他祸害土波少年,摩罗昙照还真就没往土波大营里去,他倒不是怕巴日萨,只是眼下还不好得罪他。

移魂换体,会在短时间内对新的肉身造成极大的冲击,甚至导致死亡。

备选之人,不但要求骨骼强健,精神力量也要十分强大才行。

摩罗昙照和马勒比都是精通异术之人,二人纵身来到一处山岗上,可以俯瞰谷地里的军营大帐。

西荒大漠,夜风浩荡,银月照耀下天地清朗可辨。不过要想在几万人中找出三名合适的人选,又不惊动旁人,却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主意是你出的,你来找人。”马勒比捻了捻唇边的小胡子,故作挑衅的冲摩罗昙照怂恿了一句。

“嘿嘿,小事一桩。”摩罗昙照也在下颌上摸了一把。意识到自己已然“返老还童”并无胡须后,咯咯笑起来。

“不如我借一把胡子给你?”马勒比也跟着笑起来。

二人的笑声惊动了附近岩壁上的栖鸟,三五只黑影忽然飞在空中。

摩罗昙照凌空弹指,一只鸟飘摇落下,被他一把吸过来托在手里。

一段神秘而古老的咒语过后,那鸟儿的眼睛忽然变得如天上的月亮一样银白透亮。

这畜生好像又活了过来,拍打几下翅膀,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跃下悬崖,飞到了大石人的营帐上空。

那飞鸟在每一顶帐篷上空盘旋、梭巡,的确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片刻过后,它便落在一顶帐篷上钻了进去,不大功夫儿又飞出来,继续在山谷里飘荡。

约莫半个时辰,那鸟儿便找到了三个人,又飞回摩罗昙照的手里。

摩罗昙照在它额头上轻轻抚弄了几下,那鸟儿便又僵死过去,被他随手丢在了脚下。

在三座帐篷里,各有一名少年兵士熟睡着,和其他士兵不同的是,他们耳边的头发里黏着一根小指长的鸟羽。

摩罗昙照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并施展迷魂异术令他们主动从帐篷里钻出来,跟着两名妖僧一路来到贝纳松的帐篷。

这种足以令人起死回生的术法,自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搞定的,而且不只是三名“寄体”,此外还需要一座“血池”,同样需要生者的鲜血和灵魂贡献而成。

事已至此,马勒比只好依着摩罗昙照的要求,把贝纳松营帐外方圆五十余步都列为禁区,并亲自守护他的安全。

血池,倒不是很复杂。摩罗昙照使唤贝纳松的亲兵在营帐里直接挖了一个半人多深,五尺方圆的大坑,并在里面铺垫了许多牛皮羊皮。

而鲜血和生魂,则是直接把那几名挖坑的亲兵宰杀了,投进了坑里。

约莫一个时辰功夫儿,血池已经造好。

摩罗昙照命人将那堆腐肉——贝纳松毁坏的肉体,小心翼翼抬进血池内,尽量让鲜血完全淹没他的肉身。

帐篷内腥臭无比。

摩罗昙照捂住口鼻,眼珠子滴溜打转儿,想起那三名精壮少年,要是就这般径直推进来,还不等施法,早就给吓死了。

这妖僧虽是奸诈,办起事来倒也考虑的周全,命人用皮带蒙住少年的眼睛,又亲自封了他们五感,这才将人带进来,把他们推进血池,由人搀扶着盘腿坐好。

再说疏勒城一边,李嗣平率领五千玄甲军来到城下,城头瞭望之人识得旗号字样,知道是长安方面派来的援军,赶紧打出旗号,通知对方赶紧停下。

“不要靠近啦,这边有结界,一切兵甲铁器都不能靠近。”

城头校尉怕对方听不明白,又是旗语,又是喊话,不停的传递消息。

李嗣平听了个大概,搭弓射箭朝着城头连出三箭,只见三点星光炸开,三枚长箭顿时化作尘埃散落。当下明白了这结界的厉害。

喊话问裴万里等人,哪成想他们也不知道这结界是怎么回事,更别提如何去除了。

李嗣平等人只好在城下安营。同时派出探马,搜寻敌人的下落。

这些玄甲军都是自长安而来,面对茫茫山川隔壁,好似夜游的瞎子一般,白天出去晚上能认得路赶回来就不错了,哪里能找到敌人行踪。

更何况土波和大石两方的主帅仍未完全达成协议,互相观望试探,谁也不想轻举妄动。于是马勒比施展术法,将大军所在的山谷藏匿起来。更是寻常人不能发现了。

如此又虚耗三日。

疏勒城上的结界已见衰微,却仍不能靠近。敌人的踪迹也了无所知。

李嗣平有些按奈不住了。通过各处关隘烽火信号来看,敌人尚在大唐境内,一日不除终是祸患。

好在那结界只对铜铁兵甲之类有效,米粮菜肉之类还是可以运送出来,补给倒是不成问题。

只是有城不能进,大军只能驻扎在荒漠戈壁,四下没个遮挡,一众兵将长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长此以往,极易懈怠困顿。

玄甲军贵在速杀,如此虚耗,着实不利。

就在一众人困顿无聊之际,忽然有眼尖的士兵望见北天之外一片金光盛起。

时值正午,那金光更胜过当空的太阳,实在来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