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 作品

第 12 章节

肿的腰上轻戳了一下:“这里也嫌痛得不够么?”

“哎哟,我的好道爷,您就换个地方考验我吧。”花暮雨抽了一口凉气,带笑求饶道。

“嗯?”

“肚脐下三寸的地方如何?”花暮雨一脸贼笑。

毫无疑问,又是一声惨叫回荡在营帐中。

教训了花暮雨两回,楚炎于心不忍,双手倒满发烫的药酒,坐在床沿,捂在花暮雨患处捂热了,仔细推拿起来。

楚炎毕竟不是大夫,当然没有姜行烈的精准无误,药到病除,更不能针灸止痛再作调理。

花暮雨忍着楚炎时好时坏的力道,每次吃痛便想起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侍候自己,又觉得痛也都是云霄上的乐事了。

“我向李统领请辞了,明日一早就走。你这伤让桑子替你多揉揉,毕竟她懂医术,比我来得要好。”楚炎替花暮雨揉过了整个后背与腰间伤患,擦干手上药酒道。

“这么快?!”花暮雨腰背骨痛缓和了许多,起身捉住楚炎衣袖,挽留道:“你体内毒液刚清,咳嗽也还没好彻底。”

“此行下山送书,耽搁已近一月有余。楚炎不想回去后成为同门间的笑柄。”心意已决,楚炎拒道。

“好罢……”花暮雨依依不舍,松了抓住楚炎的手:“正好明日一早我也该回天枪营了,我若再不回去,那帮饭桶也不知道要怎样丢我的脸。”

“你腰伤未愈,回营后也多注意一些,不要逞强。”楚炎一边替花暮雨整理衣衫,一边吩咐道。

花暮雨享受地任由楚炎照料,唇角一扬道:“放心吧,你回华山上好好等着,等我当上骠骑大将军了,就把你娶过门当将军夫人。”

“胡闹!”楚炎刚替花暮雨扣了里衣,举起缎袍往花暮雨怀里一摔,起身骂道。

“我的好媳妇儿,为夫都被你看光光了,难道你还想赖账么?”花暮雨不依不饶,起身拿袍子一把裹住了楚炎,放肆笑道:“娘子既然明天就要走,干脆今夜天地为媒,陪为夫把事办了吧。”

“办,办什么……”楚炎脖子一红,双目圆睁,尴尬道:“我和你……两个大男人的,能干什么……”

“哟,能干的事可多了,待本将军好生教你,你就知道了……”眼见楚炎一脸雏鸟的纯情模样,花暮雨舔了舔唇,眼里射出一股饿狼般饥渴的光,搂住人就要往一旁床上按。

门外不适时地传来几声细碎的声音,楚炎猛地推开花暮雨,趁机喊道:“来者何人?”

“大哥,大嫂……”桑子提着一个装满奇花异草的篮子,怯生生探头进来道:“药田里的花草荒废太可惜了,我来采一些有趣的回去炼药玩。”

“好,我陪你去。”楚炎脚底抹油,两步并作一步,冲出门帮桑子提了药篮,扔下看得见吃不着的人在后头自个儿咽口水。

十四

秋风起,长安烟尘古道上积了一层金黄的盖子,来往的车马踩在上头,一阵沙沙地作响。

去的时候一件单衣道袍尚觉得热,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马车驶至天都镇,天色已是入黑,华山路陡,楚炎只得在镇子上留宿一夜。

镇子不大,青砖墨瓦的平房一列排开,里头夹着一座两层高的小楼,顶上悬着一方彩旗,就是镇子上唯一的客栈了。

楚炎幼时家在长安城郊,家道中落后,在天都镇上流浪过两三个年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太过熟悉。

可惜,都是不愿再提的记忆。

客栈二楼,择了一个临街的位置坐下,楚炎点了一壶清酒,一碟酱牛肉,伴着下酒的花生米,大口地嚼了起来。

客栈外头,几个七八岁的孩童还在无忧无虑地追逐打闹,丝毫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楚炎把玩着酒杯,打量着外头,不由露出了无尽向往欣羡的表情。

毕竟他的童年,可从未有过如此幸事。

唉,不知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是否安好?

若然她还平安活着,现在也该是个娉婷袅娜的大姑娘了。

楚炎目光飘渺,思绪,又回到了七年前。

暮色如血,饥肠辘辘的少年徘徊在客栈后头的羊肠小道,伺机捡些残羹剩饭充饥。

今年又是一年荒年,镇子上的农户交过重税后,碗里再也捞不着半根肉丝。

也就只有来往的商户在客栈里投宿时,楚炎才能等到那么一阵久违的肉香,瘦小的身影扒在外头贪婪地嗅着。

“大哥哥、大哥哥,救我……”油腻的肉香里,突然杂进了一丝女儿家独有的芬芬气息。

一头柔顺的乌缎撞了满怀,散发着一股天然的花草香气。

“娘亲,娘亲被坏人杀死了,我和爹爹一路跑,一路跑……后来爹爹也不见了,还有好多坏蛋想要欺负我,呜呜——”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哭得都肿了,高高扎起的双马尾也乱作了两团。

“乖,你先别哭,是阿赖他们在抓你么?”楚炎抚了抚小姑娘后背,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头绳是金缕流苏系的,颈上挂着一颗翠玉打造的平安佛,肌肤娇嫩得像是刚脱壳的蛋白,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千金,只怕是被镇子上的无赖们盯上了。

“一个凶巴巴的光头,带着好几个癞子。”小姑娘抽泣着答道。

楚炎心下一沉,光那几个癞子已经不是好对付的家伙,再惹了个武功高强的恶僧,这可怎么对付?

二人躲在客栈后头,厨房里的肉香阵阵飘来,小姑娘娇生惯养,哪里忍得住,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大哥哥,我饿……”

“你想吃什么?”楚炎往怀里探了探,就只有一个孤零的铜板,局促地捏在手里。

“想吃鸭腿。”小姑娘一脸天真无邪。

楚炎苦笑,把铜板小心翼翼又藏回到了衣袋里,掏出一个还算干净的馒头塞到小姑娘手里:“就只有这个了,凑合吃吧。”

“哦……”小姑娘一脸失望,但还是接过馒头啃了起来,含糊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楚炎摇了摇头。

早上偷来揣在怀里,一直舍不得吃的白面馒头就这样让出去了,楚炎暗生咽了咽口水,正想再问小姑娘姓名住处,巷子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都怪你这个猪脑袋!竟然连个小崽子都看不住!”

“就是!一会老大要是砍你手脚出气,可别拉我们下水!”

楚炎眉头一蹙,一把将慌乱的小姑娘推往一旁,扯过一个装菜的大竹篓把人整个罩住了,低声吩咐道:“我去引开他们。”

“多谢……”小姑娘缩作一团躲在竹篓里,感激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楚炎。”

楚炎稍一冷静,扬了扬身上褴褛衣衫,正好另一头的人也注意到了巷子里这个碍眼的家伙。

“嘿,小子,上回偷我的那个馒头还没来得及和你算账,这下倒好,你可是送上门来了!”刚刚挨了同伴一阵骂的人终于找到了出气的对象,上前就要逮住楚炎一顿暴揍。

楚炎一声不吭,扭头就跑,身后人穷追不舍,一行人很快就被带往了天都镇外。

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楚炎勉力跑出天都镇,还没看清楚外头的路,就被一块石头绊到了脚,摔了个狗啃泥。

带头的癞子一脚踩在楚炎背上,往旁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臭乞儿,爷爷问你,你今天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八岁的死丫头?你要是帮爷爷找到人了,爷爷就姑且饶你一条狗命。”

“七八岁的丫头……”楚炎呛了一口沙子,咳了几声,佯作沉思。

那癞子以为楚炎要供些什么,压在上头的腿一松,伸手像玩弄小猫一样提起楚炎脏兮兮的衣领,追问道:“快给爷爷说仔细了!”

忍受这帮无赖折辱的岁月太过漫长,楚炎拼死一搏,趁着癞子放松警惕,猛地当面给了癞子一下重拳。

“七八岁的丫头没见过,十七八岁的畜生倒是见了一群——”

“哎哟!爷爷的牙!”带头的癞子捂着满口鲜血的嘴,门牙也被砸掉了一颗。

楚炎憋足了劲,撇腿就跑,抱着停下就是必死无疑的念头一路狂奔,竟又支撑着跑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头扎进玉泉山庄山脚密林中。

衣摆一紧,楚炎松垮的腰带被人拽住了,后头人猛力一扯,楚炎应声倒地,双腿双臂被地上锋利的沙石刮出了一道道血痕。

丢了门牙的癞子火光更盛,一下跨坐在楚炎身上,拳头骤雨般落了下来,几下就把人打得鼻青脸肿。

另外几个也跟着冲了上来,往楚炎身上一脚接一脚地死劲踢踹。

楚炎极力挣扎,只恨寡不敌众,刚开始还能还个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