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样稀松 作品

第573章 全局崩坏

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573章 全局崩坏

绿营的战斗力排行,甘陕绿营无疑是排在第一。

但封建社会的军队,战力高低还取决于更重要的因素,那便是粮饷充足。

缺粮少饷的话,最有战力的部队,反倒更容易闹事,甚至是哗变。

而历史上,在三藩之乱时,甘陕绿营便多次出现过兵变,甚至是叛乱席卷。

现在,在清廷的屡次催逼下,在逐渐恶劣的形势下,在国安局谍子的招抚收买下,甘肃绿营有如火药桶,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绿营副将朱龙的住处,正在接待着特殊的客人。一名小兵打扮的汉子,毫不客气地坐在首位,朱龙和参将吴承印恭谨作陪。

“固原道、定边、巩昌、阶诈、临洮等地,皆已联络完毕,不日即将起事。”巴五全然不顾奔波所致的满身灰尘,颇为得意地给朱龙二人介绍着情交。

巴五乃是秦州知州巴三纲的弟弟,巴三纲则是在明军进军甘肃时第一个反正归降的清官。

既是受其兄影响,更是国安部所派的的谍子,巴五带着人潜入甘肃,四下游说,联络了众多的守军将领。

详细的没与朱龙和吴承印讲,也担心泄密。巴五只说了只言片语,远不是他们策动的那么多绿营将领。

甘肃地方守备兵力虚弱,地方起事虽可能会有蜂拥之势,但处于前线的甘肃绿营主力,若能反正,意义和影响却是非同寻常。

“只要地方生乱,我们就有出兵平叛的理由,不必再管鞑虏的调兵命令。”朱龙搓了搓手,甚是期待地望向巴五。

吴承印也是同样的表情,顶着清廷的压力,这段日子实在不好过。听说,西安那边正在运银子过来,那时候就没有了违令的借口。

巴五心中对这两人甚是鄙夷,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微笑着说道:“二位将军所言极是,地方起事也就在这数日之内。”

朱龙松了一口气,笑道:“太好了。巴大人放心,只要带兵出去,卑职等便马上举旗易帜。”

巴五点了点头,说道:“某相信朱将军肯定会反正归明,并且立上一大功。”

停顿了一下,巴五接着说道:“但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比如张勇,比如孙思克,他们会不会怀疑,会不会先动手?”

吴承印摸着下巴思索着,缓缓说道:“张大人倒是不会如此,那孙思克却是个铁杆汉奸,是满人的干儿子。”

“张勇还忠于满清吧?”巴五冷笑着说道:“如果二位心存侥幸,那某家也不想多说。立功可不是换个旗子那么简单,要有豁出命去干的觉悟。”

朱龙看着巴五的神情,咬了咬牙,说道:“大人放心,我等已经串联好很多将领。只要登高一呼,绿营官兵必然群起响应。”

巴五微微颌首,说道:“某家的意思,是不能被动等待。趁着敌人还没有察觉,先下手为强。”

“要说最大的阻力,就是孙思克的直属汉军,也不过数千人马,有心算无心之下,干掉他也不是难事。”

“要知道——”巴五加重了语气,向东拱了拱手,正色说道:“当今圣上对铁杆汉奸可是深恶痛绝,如洪承畴、孙得功、李永芳之流,死了也要掘墓鞭尸。”

朱龙和吴承印相视一眼,轻轻点头。

明白啦,别的不用说,干掉孙思克这个汉奸二代,那就是大功一件,在万岁那里能挂上名的。

拼一把,成功了就是高官厚禄,前途光明。既然已经决定反正归降,那又何必畏畏缩缩?

“这几日,孙思克可能会来大营,与张提督商量移兵西安之事。”朱龙眯了下眼睛,冷声说道:“要么在大营里动手,要么就在半路伏击。”

吴承印想了想,说道:“在大营里,张提督肯定会加以阻拦。不如在半路伏击,木已成舟,张提督恐怕也要随咱们反正易帜。”

巴五摸着下巴,沉吟着说道:“不如做两手准备,等孙思克入营,若有机会就干掉,没有机会就在他回去的路上伏击。”

朱五和吴承印再次交换眼色,有些犹豫不定。毕竟,张勇在绿营官兵心中还有些威信,在大营里动手的危险性较高。

巴五笑了笑,说道:“在大营里,孙思克肯定没有防备。弓箭鸟铳一通乱打,再一拥而上刀枪齐下,他是必死无疑。”

“混乱之中,他带的人肯定反抗,厮杀起来,张勇怕也是制止不住。当然,咱们分头准备行动,哪边能成功,都是一样。”

朱龙想了想,心中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应承下来。

这位巴五的官职不高,可却相当于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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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表现全在人家眼中。能不能戴罪立功,能不能晋升封赏,全看人家是不是向上美言。

“其实,在军营时动手,还有一个好处。”巴五嘿然一笑,说道:“孙思克前来议事,说不定会带着不少人马。在外面伏击,颇费手脚。可在军营内,那些护卫却是只能在外面等候。”

吴承印用力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大人高见。孙思克确实很小心,出行至少会带上千人马随行。”

朱龙知道这是实情,在兵营内动手的心思更加笃定,说道:“孙思克进兵营的话,多说带上十几二十来个护卫。咱们突然动手,有个百八十人就能干翻他们。”

“没错。”巴五一拍大腿,说道:“事先知道得人少,还不容易暴露。营外的人想冲进来搭救,那就是一场混战。”

巴五的真实意思就是想把甘肃绿营全拉下水,只要甘肃绿营与汉军打起来,张勇是死是活,就都不重要。

显然,朱龙和吴承印也是心知肚明。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拼上一把。

………………

京师。

虽然日渐萧条,但突然传来的消息,却震动了这座城市,并引起了巨大的混乱的骚动。

信郡王董鄂率领的平叛军队,突然打出“诛权臣鳌拜,树吾皇威权”的口号,发动兵变,并回师占领了怀来县。

其实,这不过是何春义、杨起隆所计划和指挥的军事行动。董鄂已死,所谓回师的部队,不过是千八百装备精良的义军。

越是混淆视听,越能令清廷无所适从,分不清真假,更能激化他们内部的矛盾。

消息满天飞,有些是何春义等人故意散播的,有些是提前逃回来的旗奴包衣带回来的。

不管怎样,有两点可以确定。一是平叛部队确实哗变,或者说是反叛,反正是瓦解了。

其次是怀来县也确实被一支装备精良的清军所占领,据说董鄂就在其中,还要向京师进发,诛权臣、保皇权。

皇家第一时间便发布圣旨,直接把这作乱的清军称为叛军,并要辅政大臣马上调兵平叛。

虽然是马上撇清责任,并表现出愤怒的情绪。但兵变的影响是极为恶劣的,使得鳌拜与清廷的关系陷入了冰点。

毕竟,董鄂是皇室成员,其背后是否有皇家的撑腰或指使,只有他能说得清楚。虽然有传闻说董鄂已在兵变中死亡,可到底还是死不见尸。

京师的气氛也骤然紧张起来,尽管一千精锐八旗在张家口驻防,察哈尔部军队不太可能很快就冲进京畿地区。

但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反倒是多了复杂的因素。

本来已经有所猜疑,现在,鳌拜与皇家是否会兵戎相见,会有怎样的政局动荡,重重疑虑笼罩下来。

皇宫,乾清宫内,气氛压抑而沉重,康小三刚刚命人拟完圣旨,却又犹豫着扣了下来。

“下旨慰抚,会不会让鳌拜更加生疑?本来是没有的事情,岂不是让人觉得朕是在补救,是心虚的表现?”

康小三皱着眉头,轻轻拍着桌案上的圣旨,陷入了长长的思索。

从他心里来说,树立皇权自然是皇帝的最高目标,但这时机实在是糟糕。而且,还搞得如此拙劣。

“董鄂不是个莽撞的家伙呀,怎么能搞这么一出?或许猜测是鳌拜做的手脚,也不是没有原因。”

“如果是鳌拜的阴谋,那肯定是要继续夺取兵权,并将皇室成员进一步从军队中剔除排挤。”

康小三想得越多,越觉得这事不简单。或许,自己现在做的,正中鳌拜的诡计。

“权臣,奸臣,鳌拜本来就是。”康小三咬牙切齿,忿恨在胸中升腾,恨不得马上让侍卫们把鳌拜抓来砍了,以正朝纲。

明明已经亲政,可还要仰鳌拜之鼻息。太皇太后说了,鳌拜根基已固,党羽遍布朝堂,要徐徐图之,不可操切。

“可这天下都要完了,还怎么徐图?放弃祖宗打下的江山,逃到辽东苦寒之地苟延残喘,再搞掉鳌拜吗?那时候岂不是全都晚了?”

康小三腾地从御椅中站起,在殿内来回踱着步,焦躁的心情难以压抑,直想大声吼叫,直想杀掉权臣,直想统兵南下,击败明军,重夺失地。

“万岁。”一个太监急奔入殿,跪倒奏道:“鳌拜上了奏折,请万岁御览。”

康小三凌厉的目光扫来,吓得太监垂下头,只是双手把奏折高高举起。

冷哼了一声,康小三上前一把抢过奏折,边向御座走,边展开阅看。

越看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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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火,康小三紧皱着眉头,直想把奏折摔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鳌拜上折请辞辅臣之任,并言说自己年老不堪,时常想念辽东故乡,请皇帝允其回辽养老,以保全余生。

“保全余生?”康小三仔细琢磨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暗藏玄机,似乎是个巨大的陷阱。

为什么要回辽东养老才能保全余生?这好象是对皇家的试探,也似乎是对外表示皇家有疑他除他之心。

至于什么年老不堪,更是假得不能太假,一眼就能看穿。索尼已经卧病在床,你活蹦乱跳的,挤兑谁呢?

“如果朕准了鳌拜的请辞,岂不是坐实了外面的传闻,证明皇家确实有除去鳌拜之心?”

康小三坐在御椅中,思来想去,牙根直痒。

他看出来了,这是鳌拜以退为进之计,也是算准了皇家只能安抚。空口白话不够分量,少不得他又能捞到好处或权力。

康小三还有些拿不准,而在皇宫内,能帮他出主意想办法,并且绝不藏私的,恐怕也只有孝庄老奶奶了。

………………

鳌府。

鳌拜坐在书房内,喝着茶水,和内大臣班布尔善谈说着,商议着。

“鳌公以退为进,着实高明。”班布尔善满脸钦佩地说道:“老三若要安抚,少不得要鳌公负责平叛,从叛军中得到口供,才能取信于鳌公。”

鳌拜脸色稍霁,缓缓说道:“本公只是疑惑,旗奴包衣组成的军队,怎么就敢反叛?这背后的原因,恐怕不简单。”

班布尔善沉吟着说道:“消息比较繁杂,不排除有幕后主使。但总归都是敌人,这一点可以明确。”

鳌拜点了点头,说道:“目前的形势对我大清实为不利,徐州那边不知能坚持多久;察哈尔部叛乱,也要再调军队去平定。还有中原和西北,也要调整布署。”

班布尔善苦笑了一下,说道:“鳌公为大清殚精竭虑,却还背负猜忌,实在是令人愤慨。”

鳌拜摆了摆手,说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本公还是懂的。大敌是伪明,这一点不要或忘。”

班布尔善说道:“只是形势恶化,恐非人力所能及。听说,山海关老龙头又被敌舰炮轰,守军请求增兵?”

鳌拜面色沉重起来,说道:“敌人倚仗水师之利,着实难防。不仅是炮轰塘沽和老龙头,还在秦皇岛附近进行了试探性的登陆。”

“京畿驻军已经加强了京师到山海关一线的防御,再要抽调兵力,已经有些困难。否则,也不会由旗奴和包衣来组军平叛。”

“放弃西北,已经是难以避免。如果能调甘陕绿营前来参战,形势或有转机。但钱粮紧张,也非易事。”

鳌拜也有些愁闷,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不只是钱粮,而是在汉人心中重新升腾而起的反满情绪。本来八旗的缺陷就是人少,绿营再不可靠,危机一下子便全部暴露出来。